三殿下(60)

三殿下停在院外。

宴兰公主蹑手蹑脚走出来,拍了拍儿子的背,开心道:“见到了,合我眼缘,我喜欢!”

小灰团接着道:“临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父亲对我母亲的承诺还在,确保浮灯的血脉不断绝是天道见证的,你杀不完,也绝不了。”

“我会让他不断绝。”三殿下道,“只留一个,其余的,都得死。这便不算违诺,也不会触犯天道。”

“那你留哪一个呢?”小灰团问。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三殿下忽然明白,浸月和他有相同的答案。

“对,你也已经见过他了!”三殿下恍然道,“他也定会和我们一样,走日月相融之道。”

宴兰公主显然也知道父子俩在说谁,疑虑道:“可那孩子,看起来不像个幽族人,也算数吗?”

小灰团道:“看起来不像幽族,是他母亲的原因,也是朝花燕川作的孽,要还的。但话说回来,那孩子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他再不像个幽族人,他身体里也有部分血,是浮灯一脉。”

宴兰公主摇头感慨:“这多麻烦,要我说,当初如果让你娶了夜罗,哪还有现在的事?反正你们幽族连亲兄妹也能苟且繁衍。”

夜罗是执晴与浮灯的女儿,也是朝花一脉的始祖。

“好大度的女人!”小灰团吓的半死,羽毛炸起,膨成了一只更圆的灰团子,立马老实交代,“浮灯是想撮合我们,但我与夜罗相看两生厌,她嫌我怪,我嫌她笨,我俩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走两条路。”

也正因如此,浮灯才会忧心。

浮灯与沐光的关系并不算好,有执晴在,两个男人各自委屈一下,勉强算一家人。有了儿女后,本想一儿一女的,恰巧能凑合,可两人的儿女却根本不对付。

夜罗魔得很,而浸月又怪得不像个正经人,联姻?这俩兄妹联姻的可能,比执晴亲手掐死沐光扶正云星的可能性都小。

浮灯怕的就是浸月这个不正经的小子,他看不懂浸月心里都在想什么,这让他很是忌惮。联姻不成,兄妹俩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路,为了女儿,他要向执晴求一份保障。

这样,就算执晴跟他都消散了,浸月这小子,也无法威胁到他女儿,断他的后。

屋里窸窸窣窣一阵,衣摆蹭在地上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沈元夕揉着眼睛,披着头发,走了出来。

“三殿下,我梦到子游摔断了腿……”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委屈道,“殿下,你能帮我……”

她看见了院子里的人,止住了没说完的话。

三殿下身边站着一个姑娘,年纪轻轻,个头不高,穿了身样式奇怪,有些似骑装的黑衣,编了两条辫子花绳缠缠绕绕的搭在胸前。

夜色朦胧也看不清具体长相,只觉得这姑娘气质不俗,来头不小的同时,还有些危险。

“哟!”这姑娘开口,声音听起来不年轻了,“三殿下,她不叫你名字的吗三殿下?”

这句话调侃打趣意味太明显,沈元夕都听出来了。

还未等沈元夕回过神,三殿下闪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把胳膊上的一件深红色外衣扔给了那姑娘后,指着她道:“这是我母亲。”

而后,他手里“端”来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道:“我父亲。”

沈元夕愣了好半晌,掐了把自己的脸,又伸手摸了摸三殿下,确定不是梦后,她慌了。

她还没梳头!

不……等等,他父亲是什么?

沈元夕慌张抚弄头发的同时,还不忘好奇,凑近了看那只鸟。

“……你父亲?”

那灰团叽叽喳喳笑了起来,跌坐在儿子掌心扑棱着翅膀,更不成样子了。

三殿下点头,证明不是哄她玩:“出了些意外,他不能用自己的身体,这是他的耳听。”

沈元夕:“啊!那……”

眼前那个正在穿外衣的年轻姑娘,就是宴兰公主了。

“公主……殿下?!”

宴兰公主穿好衣裳,一个纵身飘来。

“来得匆忙,没准备。”宴兰公主摘了一只戒指,套在了沈元夕手上。

戒指闪过一抹猩红,大小正合适,箍在了她的食指上。

“这是他祖母用过的老物件,让临朔教你如何用,我能送的都放里面了。”

“多谢公主殿……”

宴兰捂住了沈元夕的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不必。活时间长了,你就会跟我一样,什么身份规矩,都是拿来镇场子的,在家没外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用那么守规矩。”

她像是给沈元夕打样,抓过小灰团,蹦蹦跳跳进了屋。

确实不成规矩,不像个公主,起码跟端庄是沾不上边的。

“云星呢?”宴兰公主寻了一圈后,问起了老仆,“我想沐浴。”

三殿下:“云星出门了,你自己来。”

宴兰公主又折了回来,对着三殿下啧啧摇指头,“他还能出门?再折腾几回,他那腰就要弯到地上去了。”

“这次再回来,怕是要五感衰退了。”三殿下有些唏嘘,他看向一脸茫然的沈元夕,“……所以就看,有没有机缘解开天道的咒了。”

小灰团道:“能与不能,都要看命。”

天道给云星的诅咒,并非不能解。若有人能在无意之中,说出解开反噬的“钥匙”,云星就不会无限地衰老下去。

“你刚刚是做梦了吗?”三殿下握住沈元夕的手,侧头关怀。

沈元夕把手悄悄扯回来,摇头道:“没事。”

“小姑娘,还害羞。”宴兰公主看了个一清二楚,哈哈笑了起来,“等过个百年,你就不会这样了。哎呀,可真好啊,现在还会面红心跳。”

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羞涩的滋味了,只能回味。

沈元夕更是手足无措。

三殿下把沈元夕挡在身后,蹙眉道:“你们来,除了把身体放我这里,还有别的事吗?”

浸月道:“有,我和你母亲,想与你交换差事。”

“……什么?”三殿下挑眉。

他父亲可是会算计他的,他不得不防着。

“你呢,去帮我寻魂。”浸月说,“我与你母亲代替你,守华京国脉。”

三殿下轻呵一声。

他才不要。

他刚把沈元夕娶进门,还未洞房,就是天塌地陷,他也不要出去奔波。

“你们自己找。”

“我们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宴兰公主大咧咧坐在地板上,双手甩着辫子转圈,“剩下的我办不到,但守华京,轻轻松松。”

这段对话,沈元夕终于听了个半懂,知道这是要三殿下外出去做事,而宴兰公主要留在京城。

沈元夕忧虑着,可能要过一阵子夫君外出,新媳和婆婆相处的日子了。

这不大妙。

跟三殿下一起,她越来越放松,哪里疼了难受了,都能无顾忌地说出来。可要是三殿下不在这里,她就算身体不适,也要委屈自己忍一忍了。

她抓住了三殿下的衣袖,紧张着他的答复。

三殿下不语。

浸月叽叽又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宴兰公主夫唱妇随,晃着腿道:“带着一起去不就行了。”

“不行。”三殿下说,“她伤没好,我舍不得她风餐露宿的。”

“这是你的能力问题。”浸月嘲笑道,“你要有能耐,你这新婚妻会刚过门就受伤?你要是有能耐,你用得着办个事都要风餐露宿?”

沈元夕睁大了眼,忙看向三殿下,怕他被自己父亲气到。

三殿下反应淡淡。

宴兰公主向后一仰,躺在了地板上枕着双手,翘起了二郎腿。

“不管,反正我不走了,我就要在这里。”

这又把沈元夕看呆了,只觉得自己并没有睡醒,一定还在做梦。

宴兰公主,是这样的吗?

“随你。”三殿下扔下两个字,抱起沈元夕飘走,换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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