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133)

作者:贺昙 阅读记录

还有的四处逛游探看,其中几个士兵走到与女军营地的交界处,看见后方一片空地上有几座单独的屋舍,有个小腹隆起的女人正抱起一摞青草扔向嗷嗷待哺的羊羔。

他们用阿勒真语吆喝着,那女人看见他们先是一愣,然后慌忙逃进屋内,紧紧关上门。

他们回去后说起女军还有人大着肚子,实在是荒唐可笑。

哪里又知道吴青是得了蒋二娘的示意,特意来露这一面。

过了两刻钟,干粮才送到阿勒真人手里,不少人叫嚷着要吃肉,闹将起来。

额日勒珠欲借怠慢之事发难,示意手底下两个副将军带着一两百号人,浩浩荡荡去向女军叫嚣,他自己则带人悄悄围住所在营地仅剩下的步兵和骑兵。

林翡正坐等着他们送上门,见他们不急着出发,便知是有意在此动手,她立刻就派传令兵知会阿兄,然后拖延着。

李承见副将军吵闹,装模作样地劝架,一旁训练的女军看上去似还没睡醒,腿脚都没伸展开。

一些阿勒真兵士看见女人,腿就不自觉地朝她们走过去,明明言语不通,那下流的神情和动作实在明显得令人作呕。

女军当然也不会任由他们动手动脚,先是躲避,后来大喊大叫喝止对方,林翡勒令副将军约束手下,那

两人却装聋作哑。

张冶和靳善都没想到是女军先动了手,毕竟绝大多数阿勒真人是在大军营地。

号声响起时,张冶从铺盖下抽出长刀,带着士兵们冲了出去。

额日勒珠是先听见女军营地里传来拼杀声,刚想分兵,便听见号声和张冶等人的喊叫。

林翡心知这一小撮人不足为患,便交给杨依,带着杨佩等人直接翻过栅栏去支援张冶、靳善。

张冶等人正陷在额日勒珠几千士兵的包围里,闻得女军来援,士气大振。

林翡一枪挑开一人,和手持长剑的杨佩一起想撕开条口子,额日勒珠看出她们的用意,命外围的士兵纷纷向她们进攻,里侧的尽快剿灭张冶等人。

阿勒真士兵即使离了战马,近身肉搏的力气也不容小觑,毕竟多数都是身高力大的草原汉子。

再加上人数是女军的三四倍,众人拼杀得极为艰难,不少人都陆续负伤,地上的血迹从星星点点变成一片又一片,将土地浸湿。

忽地,林翡听见马的嘶鸣声和骑兵的号声,想是靳善命令骑兵冲阵救人,她也振奋精神,尽力往包围圈的地方赶,暗想着阿兄的队伍怎么还不到。

仅她一人就被五六个阿勒真士兵缠住,她使出“苍龙摆尾”掤退救护、躲过一刀后,立刻将左腿往前迈上一步,用“青龙献爪”向正前方的敌人扎去。

击倒一人后,她发觉左侧敌人逼近,于是向右侧拗跨步,退右脚成

作骑龙势,连上一记挑枪,便是《金乌枪法》中的“白猿拖刀”,将那人挑翻在地,可自己手臂也被侧后方的人砍了一刀。

钝痛传来,她顾不上看一眼,窥见左前方有了空当,便腾挪到稍加开阔的地方继续与其余人缠斗。

先是几支羽箭落在围着营房的阿勒真士兵周围,他们不知这箭是从何处来,纷纷张望。

紧接着,几十上百只羽箭纷纷落下,大地开始震颤,巍州数千铁甲飞骑从西边的山坡上直冲下来,木栅栏纷纷被踏倒,挥着刀枪的士兵赶来援救同袍。

李擎领着手下在坡上射箭:“都看准了啊,别射着自己人!阿勒真人都在屋舍那一圈,盔甲是棕灰色,与我军的不同。”

林翱见千军万马将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让鼓手击鼓传信,示意军士们放出个口子,这样阿勒真人有路可逃,不会被逼到绝处,拼死也要杀掉中间被包围的巍州步兵。

隆隆战鼓响起,林翡等人立刻会意,想到阿勒真人的战马都在营地北边的空地,于是不约而同让出了向北的一条路来。

杨依等人解决完营地的一两百人后,就和女军骑兵一起埋伏在马群中,待溃兵奔向战马,欲夺路而逃,她们趁机杀出,干脆利落地剿灭了残军。

第七十一章 三足鼎立

(七十一)三足鼎立

“阿勒真本欲‘假道伐虢’,阿耶先以攻钦州为名,做出巍州空虚的假象,引阿勒真深入巍州,实为‘调虎离山’。再令表兄领着的大军‘声东击西’,直接‘关门捉贼’,好一出‘连环计’!”

李擎比手画脚,慷慨激昂,引得众人捧腹。

李宣威朗声笑着,面色涨红,亦有些自得的模样。

“姑父确是用兵如神!否则阿勒真虎视眈眈、伺机南下,我们巍州始终难逃牵制。”林翡左手拍在桌上,眼睛发亮。

晏如陶看她讲得兴奋,小心翼翼地凑在她耳边说:“你右臂刚上了药,当心些,莫牵扯着。”

林翡侧过身看着他笑了笑,点点头。

“我临行前并不知此事,是到了钦州正欲排兵布阵,军师让我不必心急,我才明白到钦州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林翱饮了一口梅子酒,“姑母,这酒比去年酿得更有滋味。”

林雪青一听乐得眉眼弯起:“在外头行军顾不上吃喝,回了家饮两口酸甜的自然舒爽。我再叫人拿些用葡萄酿的酒来,你们晚上一起留下吃饭。”

说着就出去张罗起来,阿慕也跟着一道忙前忙后。

过了一会儿,得了消息的贺宁才带着阿鹤、阿鸾匆匆赶来,一见阿鹭胳膊上的伤,心痛得直抹泪:“只闻你们打了大胜仗,怎的伤得这般重?又恰好是右臂,今后若是不好使枪可怎么办?”

“阿娘,并不算重。”

她听见阿娘这般说,倒觉意外,又想起倒在血泊里的张冶等人,有些黯然,“医师说并未伤及筋骨,只消伤口愈合便可行动自如。”

“正是,您放宽心,如今天气渐凉,阿鹭这伤至多一个月便可痊愈。”晏如陶也劝慰道。

阿鸾、阿鹤站在一旁,盯着阿姊右臂上的伤口看。刚刚为了便于清创上药,将阿鹭伤口处的衣衫剪开,虽已包扎好,可外头一圈沾着血迹的衣衫豁口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阿鸾,真无大碍。”见阿妹无声垂泪,阿鹭连忙挤出笑来,招招手让她走近,“晚些时候换药给你看看,不算很深,只是战场上拼杀来不及包扎,看着唬人罢了。”

晏如陶闭紧眼低下头去,当时他冲进房门,见没卸甲的阿鹭浑身是血,一张脸却苍白似雪,吓得他腿都软了,张开嘴想问却发不出声音,泪倒是先涌了出来。

他从未见过刚下战场的阿鹭,想来她的家人也是如此。方才听闻能安定数年甚至更久,他心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用罢晚饭,林翡提出她思虑数日的问题:“驱逐阿勒真部族之事,姑父欲派何人前往?”

李宣威看看她右臂:“你刚受了伤,安心休养。”

“我不去也行,可否让幼萍领女军前去?”她抿抿嘴唇,还是将心底话说了出来,“并非贪功,巍州百姓恨透了阿勒真人欺凌妇女,若是我军士兵欲以牙还牙,岂不是沦

落至与野蛮外族无异?”

她顿了顿,接着说:“原本我们是驱逐北狄的正义之师,万一一时冲动犯下暴行,传扬出去于我军声誉也甚是不利。”

众人听罢都思索起来,玉娘悄悄掐了掐林翱手臂,他连忙出声:“阿鹭此言有理。”

涉及带兵打仗晏如陶不好多言,但他对李宣威所谋心知肚明,如今不必忧虑边患,下一步便是要专心对付南边。

他笑着又敬了李宣威一杯酒:“京中士族标榜清高,蔑视寒门兵士,可聂贼一事已让世人知晓实是他们龌龊不堪,反是都督和手下的将士护国安民。‘遐迩所闻’的不该是什么‘上流声议’,合该是巍州军士的义勇气骨。”

阿鹤立时领会,接着晏如陶的话说道:“世家贪婪无道,新君心术不正,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南方各州郡的百姓恐要再陷水深火热。姑父和巍州军的美名若能传至南边,届时举兵便是以有道伐无道,大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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