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22)

作者:贺昙 阅读记录

李擎:“……我当然不会。”

阿鹭想不通晏如陶为何送礼物,直接问道:“是你告诉他,今日是我

的生辰?”

李擎点头。

阿鹭继续问:“你去年生辰,他送的什么?”

李擎想了想:“一壶陈年曲酒。我俩喝得酩酊大醉,我还滑进了小灵湖,挨了我娘一顿打。后来我才知道那酒是他从长公主的酒窖里偷拿的珍品,被发现后他也挨了顿打。”

阿鹭听到第二句就坐下捂住了阿雀的耳朵,示意阿鹤自己捂住。

看阿鹤没捂紧,她又放下阿雀去捂他的。阿雀倒乖,自己抬手捂得严严实实,一脸懵懂地看着满脸得意的表兄和面无表情的阿姊。

“下回当着阿雀、阿鹤的面,不要细讲你们为何挨打。”阿鹭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李擎痛快答应,阿鹭才松开手。

阿雀看看,也慢慢放下手,撑在膝上,想继续听他们聊天。

阿鹭突然想起事情被扯远了:“你过生辰,他就借花献佛送你一壶酒,自己也喝了一半。前日他看我还不顺眼,怎么今日送我的礼物比送你的还用心?”

李擎没想到她绕了一大圈就是想问这个,重复了阿适的话:“他说一看你骑术就没练多久,万一摔了我还得挨打。是看在我的份儿上,他才送你的。”

数年后,阿鹭在信里提及这第一件礼物时,特意讲了李擎这番理由,并说,当时就觉得颇为牵强,可想不到其他原因能让他的态度在一日之内陡然一转。

晏如陶则回复,未料到长岭深信不疑,已去信令其对镜自照。

此乃后话

,这时的阿鹭犹疑不假,可内心却是喜悦。她早就想好好练习骑术,阿兄也说过,长枪在马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李擎昨日特意上门,加上了在马上比试的条件,她有些意外,还是应了。

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就牵着振羽出去练骑术,没跑两圈就遇上同样抱佛脚的李擎。两人遥遥认出,一句话没讲,各练各的,直到日头西沉才各自回家。

这比试,阿鹭没瞒着阿娘。

毕竟近几日除了生辰,她都得出门跑马,逃不过阿娘的眼睛,所以不如一早就说明白。

贺宁只说不准宣扬,省得叫人围观。在她看来,输赢倒是其次,一个小女郎好勇斗狠,传出去怎么嫁人?

阿鹭自然不知这些想法,生辰后连着两天从晨曦练到日落。不得不说,安上晏如陶送的新马镫,骑起来确实稳定又省力,上身挥动棍棒时,不必分太多精力在腿脚上。

越感受到此物好用,越觉得让李擎捎句话表示感谢有些失礼。

比试当天,阿鹭早早到了,她坐在马上抬手遮眉,看着天边的朵朵白云和大小丘陵,心情极为舒畅,合上双眼仰起头,感受夏阳的灿烂。

晏如陶远远看到她这副自在的模样,马蹄声一近,阿鹭转过头,眼中还有着未退尽的笑意。

他的坐骑也是一匹白马,下马时阿鹭留意到马鞍正是上回阿耶送的,而马镫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也翻身下马,走上前端端

正正行了个礼:“生辰那日收到晏郎君的礼物,在此谢过。长岭表兄说这对马镫费了很多心思,我这几日用来也觉很是稳当,多谢晏郎君一番苦心。”

公事公办!

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晏如陶咬着后槽牙,可心里又止不住地念着眼前这小女郎吃过的苦头,狠不下心像之前那样冷嘲热讽,只得说了句“不必客气”。

阿鹭看他有些扭曲的脸,也很疑惑。这次可是真心实意道谢,这人在别扭什么?

猜不准,于是沉默。

两人静静对立了片刻,终究还是晏如陶忍不住开口:“今日比试,可有把握?”

原来是担心马镫太过稳当,她比试赢了叫李擎难堪。

这人行事古怪,既怕自己摔了李擎挨打,又怕李擎输得太难看,只能说真是“仗义”。

“并无十分的把握。”阿鹭自以为谦逊地说道。

晏如陶乐了:“也就是说,八九成是有的?”

阿鹭看他笑得开怀,心中奇怪,问道:“郎君究竟盼着谁赢?”

他眼睛转向另一边,手背在身后:“自然是长岭。”

阿鹭嘀咕了一句“不像”,嘴唇撇了撇。

晏如陶觉得她这副模样像是卸下些心防,心中的结顿时解开。

或是因为有“马镫”这份礼物的情谊铺垫,或是此时天地广阔、草木青翠,周围并无各色人等处处留意窥探,自由的气息让她不自觉流露出真性情,实在可贵。

他正准备再逗她多说几句话,就看

到她回过身,他跟着看过去,两驾马车、三匹马,浩浩荡荡而来。

晏如陶瞥了她一眼,果然已整理好表情,端庄严肃。

就像深夜凝成的一抹晶莹秋霜,天光初现便退去不见,叫人遗憾。

马车里分别是林、李两家的夫人和稚童,令阿鹭意外的是,姑父竟也骑马同来,后面还跟着两只细犬。

“我听说了比武的事,特意调了半天假,你们两个可要全力以赴。”李宣威很是畏热,夏日里鲜少这般跑马,此时满头大汗,说话间拿袖子擦了两回。

可他早盼着儿子成才,如今既肯下功夫比试,他自是要到场。

阿鹭笑着点点头,又冲李擎示意,二人翻身上马,慢慢向远离人群的方向走了十几步才停下。

“阿姊!阿姊最厉害了!”

林家马车边站着扬臂高呼的阿雀、阿鹤,看到阿姊回头看向这边,摇头晃脑地笑着。

李家的两个也不甘示弱,李承仗着年纪稍大,爬上马车踮着脚喊着“长岭长岭,必赢必赢”!

阿慕在李宣威怀里,也前倾着身体,扯着小嗓子叫着“必赢”,可爱的模样逗得李宣威胡须直抖。

最为淡定的就数两人的阿娘,正挽着手坐等好戏开场,还不如一旁的唐愉和晏如陶来劲。

“一顿芙香楼的饭,赌不赌。”

“赌。”

“我赌阿鹭赢。”

“我也赌她赢。”

唐愉扬眉:“同一个人还赌什么?”

晏如陶耸肩:“咱俩赢了让阿岭请。”

愉抿唇思索片刻:“可。”

随即意识到不对:“你居然不站在阿岭那边?”

晏如陶摊手:“我为何要白请你一顿饭?”

唐愉无言以对,看向正朝他们挥手示意、咧嘴大笑的李擎,抬起手象征性地招了招,带着同情的意味儿。

李宣威放下阿慕,宣布规则:“立下一炷香,燃尽时若未分出胜负,即为平手。点到为止,力有不逮时及时喊停,以免坠马。再提醒一句,此地有风,香燃尽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说罢接过车夫递过的香和火折子,将香插在土中,点燃后大喊:“比试开始。”

阿鹭左手拉住马缰,右手将长棍背在身后,双脚踏着马镫,一夹马腹,向李擎冲去。

李擎见阿鹭攻势十足,轻扯缰绳闪躲,想突进到她左侧攻击。阿鹭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将长棍换至左手,准备横过来拦他一棍。

李擎倒不怕她左手对上自己。他擅马上拉弓,左右手都练过,但为求稳妥,他松开缰绳,双手持棍去迎上这一击。

阿鹭只觉左手腕一震,长棍有韧性,受到击打后弹到她的左手手臂,好在她戴着阿兄送的护腕和指套,没有痛到脱手。

她有些低估李擎的力气,毕竟是个男子,又比她大了三岁,不该轻敌。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勒马掉头去追击。两人相差四五个马身,李擎的马虽是单蹬,但骑术比阿鹭要好,她一时之间也追不上。

李擎经过这

一击,信心大振,回头看看发现距离“观战”的人群太远了,还有闲心去担心他们看不清,竟掉转马头向回奔去。

阿鹭以为他是如法炮制,也要来一个迎面相击,决心抢先出招,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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