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首辅为我折腰(71)

作者:木泥土 阅读记录

她微哑的声音应着,“嗯,几时了?”她瞧着屋内有些暗,想是自个睡了许久。

“公主,酉时一刻了,我给您煮了醒酒汤,您喝些吧。”

她起身下榻梳洗了番,又用了醒酒汤,一袭绯色点白锦裙站在院中吹了会风觉着整个人舒服多了,夕阳染红了海面,也将灿鸿一片落在院中,落在她被风吹散的青丝上。

她瞧着远山水面,怔怔的出了神,如此良辰美景,她又怎舍得离去呢?

“白苏,将我的云榻熏上檀木香,我一会要去躺着。”

白苏笑意盈盈的应着,公主今日是不打算着回奉国将军府了,是要在言景院里歇着了。

直到白苏将古槐树下的云榻铺了好几层锦被,都熏得香暖,又放了好几只锦丝枕,她才提起裙据踩在宽厚结实的木梯上上了榻。

这张云榻有半丈高,是裴远目测好让她倚在云榻上可以瞧海景而特意精心命人打造的,她当时喜欢极了,回到上京后也让人做了张,不过,上京没有海,云榻也被她丢在一旁,从未宠幸过。

她上了云榻,三面古檀木齐齐整整的护着榻上的人,右手边是一张小几,白苏给她放了秋梨饮,还有一白玉盘桂花酥酪。

她倚在软绵的榻上,觉着整个人舒服极了,目光眺望远方,从适才站在院中怔神时,她的心里就想起了上次从临安回到上京时,她与陆慎说待到下次,让他陪她一起来临安,让他也瞧一瞧她的言景院。

如今想起,恍若隔世般遥远而空寂,不过两季时光,发生了太多事,一切都如晨起海面泛起的薄雾,暖阳探出后消散不见。

她拿起一块桂花酥酪放入口中,又饮了茶,感觉到有脚步声行来她掀眸去瞧,院内灯罩里燃满了烛火,她喜欢夜里烛火亮堂着,男人踱步而来,被身旁几豆光将身上暗色衣衫衬的发着黄昏的光色。

她柔声唤着,“谢晚亭。”

男人在她云榻前落下脚步,他身形极高,几乎与倚在云榻上的她平视,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透着淡淡忧伤认真的瞧着她。

她好似……将醉酒之事全然忘了个干净。

倚在这方云榻上用着桂花酥酪,饮着茶水,优哉游哉,好生惬意,却彻底扰乱了他的心,他总以为他对她的情,可以用理智控制,可她吻向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拒绝不了,他向来坚定的意志变得不堪一击,如海浪中游动的鱼儿被推向未知的水域。

他想,他喜欢极了她。

所以,既然心中已有了这么一个人,那么喜欢她,在意她,只想让她是他一个人的,想待她好,想为她解忧,想成为与她亲近的人。

就该坦然面对,让她知晓心意,让她对他的心意判决生死。

楚楚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她试探的说着,“午时,许是酒酿圆子吃多了,才会醉酒。”

“我抱你回的言景院。”男人顺着她的话说着,目光依旧一寸不错的落在她莹白的脸颊上,就算是夜间,她依旧如海底明珠散发光亮。

他想知道她是否当真酒醒后都忘记了。

她主动吻了他,是不是——她的心里也有他。

“白苏与我说了,麻烦你了。”

说完,她又问了句,“我没做其他事吧?”每次醉了酒,问话已成了习惯,她也这样问过白苏和紫芍。

“做了。”

“嗯?”她轻疑了声,不解的瞧着他,只希望别是太丢人的丑事。

谢晚亭向她走近,离得她只有几指距离,楚楚能听到他略显沉闷的呼吸声,她身子不觉间僵在那里,不知眼前的男人要做什么。

他目光深邃,满目情愫,声嗓低沉的对她说:“楚楚,我喜欢你,我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吗——”

她还没意识过来他说了什么,听得他又说:“三月未到,楚楚,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逐渐暗沉,带着一丝无奈,他只怕她都知道,而她却装作不知。

楚楚本是狐疑着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男人低沉的嗓音入耳,她黛眉轻抬,下意识抿紧了唇,乌黑明亮的眸子与他相视,似乎时间突然为他们停滞了片刻,她想挪开目光,不去瞧他,却似不听使唤,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瞧着他心里的她。

海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将怔神的小公主吹得打了个寒颤,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在等着她的回应,可她朱唇翕动,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是谢晚亭又开了口,说:“临安虽比上京气候温和,夜间却也寒凉,莫要着凉了。”

他的话语里透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柔情,只对她一人才有的柔情。

说完,男人微扬下颚,瞧了眼天上的圆月,转身离开了言景院。

刚搬进观月院时,那座小院并无提字,盛怀秉让他说一个,他想到了她,随口说着,“就叫观月院吧。”

那个小公主最喜欢的就是夜间在院中瞧月,似是月中有无尽的乐子。

楚楚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她垂下眼眸,两只小手在锦被上来回摆弄,朱唇被她来回咬动,透出暗红的痕迹,适才她只记得她用了块桂花酥酪,又饮了茶,之后的事她平静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

谢晚亭说喜欢她?

他适才来言景院向她表心意。

一切好似很突然,却又那般水到渠成的自然。

若是其他人与她说那些话,她还可以当作是玩笑话,可,谢晚亭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他说喜欢她时的神色也一点都作不得假。

可他,怎会突然与她说这些呢,这通表明心意就如春日暖阳的皑皑白雪,晴空万里中的雷鸣,着实让她吃了一惊,让她缓不过神来。

在云缈院那个醉酒的夜晚,他曾对她说,楚楚,我们来日方长。

他从未想过与她和离,只想待她病好后,能以谢晚亭的身份陪着她,做她的夫君,好好去待她。

只可惜,她没能明白他那时的心意,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说的那句来日方长是何意。

谢晚亭与她说,来日方长。

从前,她有些忘记,此时此刻,却在心里似烙铁般燃起,让她不得不去想他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神色。

来日方长。

她倚在榻上,将金丝软枕紧紧抱在怀中,再也不能静心悠闲的赏景了,天上一轮圆月随着夜色渐暗愈加澄亮,将院中灯罩里的烛火映衬的暗淡羸弱。

她记得在来临安时谢晚亭在马车里同她讲那个泥塑人的故事,也是他的故事,那是他内心深藏着的伤,他讲那些事时,也将她内心层层包裹着的给剖开来。

他的十岁亲眼看着自己娘亲饮了毒药,任他如何哀求,娘亲都没能为了他而活下去,而她的十岁,没他那么悲惨哀伤,却也足以将她本是明媚透亮的心泼了一片脏墨。

那年季夏,她本已在临安待了两月有余,父皇母妃派人来临安接她回上京,年少的她一口回绝了,说是要在临安过除夕,讨个热闹。

来接她的人只好又回去了。

其实,她早就想父皇母妃了,只是她在跟母妃置气,来临安的前一日夜里,她偷偷跑去母妃的宜和殿,她身子轻盈,步伐极凌快,秋嬷嬷根本追不上她,在宜和殿外,她听到了母妃与宜和殿的桂嬷嬷说的话。

桂嬷嬷与母妃说,“小公主是个聪慧的,娘娘不必忧心,老奴明日再去宫外给娘娘求药,定能怀上小皇子的。”

母妃应着桂嬷嬷,却是叹了口气,“只可惜,楚楚不是个皇子,让她去临安待着也好,那孩子爱黏我,常常将陛下给赶走她留在宜和殿里。”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是从榻上起来只着一件薄衣就跑去母妃殿中的,她在殿外怔神了片刻,没等追上来的秋嬷嬷开口,她就又向自己的月星殿跑去。

愣是泪珠挂在眼睑都没让落下来。

翌日一早,她就去了临安,在路上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谁都没让瞧见,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一年,在临安她又遇上了恶人。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