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宠婢(41)

作者: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南枝忽觉被那温吞的日头闪了下眼,一时有些无力地垂下手,脸上扯出抹乏味的笑来。

原来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而她还算不上这局里的紧要人物,不过是那人在朝堂间翻云覆雨之时,手指微抬了抬,便布好了一个天罗地网,等着她去钻。

她一时竟不知该可悲还是可笑,在泼天的权势面前,她微小得犹如一只蝼蚁一般。

“一个个的,从早上起来便叽叽喳喳的,都不用做活了吗!人家皇子龙孙的再怎么落魄也是穿金戴银,你们要洗不好手上这衣服,可就别想着还能吃口饭了!”

胡妈妈这一声喝骂,众人闻言纷纷禁了声,加快了手上的活计,埋头搓洗着衣裳,胡妈妈见众人都安分了,这才眼锋一扫,瞧向南枝,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跟我过来。”

南知不知道她是为何事,只得擦了擦手跟了上去,哪知走到屋前,只见她扭扭嘴,示意她进屋,自己则走了。

她推门进屋,瞧见屋里正是紫苏。

“紫苏姐!”

紫苏见她走进来,一身粗布的黛蓝色布裙,头发只简单地挽了下,一根简单的银簪子竖着,一张脸分明清瘦了不少。

紫苏又恼她又心疼,一时鼻子酸地要掉眼泪,拉过来把她细瞧,又瞧见她手指搓洗得有些发红,气地甩开她的手骂道:“我说的话你便从来不肯听!如今可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是不是想让我嫁人都嫁得不安心!”

南枝忙要拉着她坐下,安慰道:“姐姐我没事,你便是出了府,也不必为我忧心,这里除了辛苦些,倒也不差什么。”

紫苏抹了眼泪,只将袖中的药拿出来递给她:“早晚记得擦擦手,女孩家的手指最要紧,若真落下什么病根,待老了可要遭罪的。”

又趁着话头提起来:“我瞧着侯爷这几日气得不那么狠了,我回去和他提一提,你得服个软,知道吗?”

南枝收起了手中的药瓶,垂下眼来:“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只是我在这儿真得挺好。”

“哪里好?好在你大好的年华便要蹉跎在这里吗?你要气死我吗!”

南枝抿抿唇朝她笑道:“是真的,这里虽然清苦,每日有做不完的活,可反倒是在这里,我每日只需想着手上这件衣服怎样洗,何时能洗完,一颗心反倒安定下来,不像从前,一颗心总是悬着,觉得日子一日比一日的难挨。”

“那以后呢,南枝,那以后呢,在这里浆洗一辈子的衣服吗?”

南枝沉默下来。

“你该知道我能来这儿看你,便是侯爷允准了的,此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侯爷依然让了一步,你还想干什么?真要和他拧到底吗?”

南枝却摇摇头:“我没想和谁拧着,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比起回去,我在这儿的确安心些,至于以后,我没想那么多,从前我总是为将来打算,却每每落了空,我如今也懒怠去想了,往后命将我指哪,我便往哪里去……”

紫苏听完,便不知要从何劝起了,其实她早察觉出来,自侯爷上次将她接回府来,她面上瞧着虽与从前无异,但透里去看,好像总多出了些对万事不上心的心灰意冷。

齐敬堂抬手,拉开她妆奁上的一抽小屉,那只他曾亲手替她挽上的红宝石芍药赤金流苏簪仍静静地搁在那儿,泛着耀眼夺目的光。

再打开几个,他送给她的一应头面首饰全都安静地搁在里头,她一样也未曾带走,仿佛要彻底与他断绝了关系。

此时恰紫苏走进来回话:“奴婢今儿个去看望,只是洗衣房里事务繁重,奴婢与南枝说不上几句话,便匆匆告别了,奴婢瞧见她过得清苦,瘦了不少,手指也泡得发白,瞧着让人心疼,那里活也重,奴婢瞧着她气色不大好……”

“啪”地一声轻响,妆奁被合上,紫苏便止了话头,南枝那边不松口,她也不敢同主子扯谎,只是也不敢将南枝那些话说与他听,便只一味将她的近况往坏里说,想着或许能缓和一二。

“退下吧。”

齐敬堂早听出了南枝的意思,像有万千的碎石磨堵在心口,磨得他又疼又胀又恼,她宁肯呆在那小院里没日没夜地洗衣服,也不肯回到他身边。

这日南枝正摇着井轮,一桶水汲上来,和穗儿一起刚欲将水桶提上来,便听众人喊着:“马管事”的名字,便也匆匆搁下水桶,众人一起同他行礼。

马管事四十多岁的年纪,偏黑略胖,留着两撮八字胡在嘴上,一双招风耳尤为显眼。他与胡妈妈是夫妻,因此倒常来这里,众人都对他十分恭敬。

他摆摆手,众人又重新做起活来,马管事背手踱着步子转了几圈,末了停在南枝与穗儿面前,拿眼往南枝面上扫了几圈,眯眼笑道:“你们胡妈妈呢?”【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南枝忙回:“胡妈妈到前头送衣裳去了,一会儿便该回了。”

“哦,是这样。”马管事脸上笑意更深,“你去前头叫她,我找她有事。”

“是。”南枝只好让穗儿自己提桶回去,她则擦擦手,要往前头寻胡妈妈。

哪知刚走出院子几步,马管事却跟了上来,南枝忙回头问他:“马管事可还有什么吩咐?”

马管事摸着胡须点头,脸上笑容敛了些,显出几分正经颜色:“是有一桩事儿要找你,你随我来。”

他说完,便走进一旁的夹道里,南枝无法,只得跟上去,哪知刚一走进,马管室那双黑黢黢的手就往她手上摸过来。

南枝忙甩开,退后两步:“马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马管事呵呵干笑两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手,才洗了几天的衣裳,便被水泡成了这样,我是看在眼里,心疼得紧,便特意给你送盒药来。”

“还有你们妈妈没为难你吧?她就是那副夜叉脾气,可怜见的,以后我替你多周旋周旋……”

他边说着边又要往南枝身上凑上几分,南枝却是脸色沉下来,不欲再多言,转身便往外跑,哪知南枝刚跑出夹道口,便撞上脸色阴沉的胡妈妈,白着脸行了一礼。

此时马管事跟着追出来,也见胡妈妈一身壮实地立在那儿,跟个母夜叉似的,能挡去半个日头,不禁忙虚咳了几声,脸上挂上了些干瘪勉强的笑:“我正想着去找你,倒是正好……”

“你给我闭嘴!”胡妈妈当即就将人骂了回去,又瞪着一双满是妒火的眼睛看着南枝,“还不滚回去做活!”

南枝赶忙退下,只想着改日同她解释一番,却隐隐觉得此事不好善终,心中发沉。

胡妈妈拿手拧着马管事的耳朵便拖进了屋子里,朝人打骂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嫁了你这么个货色!你平日里与那些丫鬟勾勾搭搭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个死丫头过去是侯爷的女人,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怕闪断了你那条命根子,我呸!你不若趁早投河死了去,也免得日后在主子跟前连累了我!”

马管事本就懦弱,有些惧内,便连连告饶,忙一股脑地往南枝身上推:“这话说的,你也说人家曾是侯爷的女人,我便是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啊,是那丫头受不住苦,前来痴缠我,想让我给她换个活计,我骂了她几句,你便来了……”

胡妈妈自是不信他的鬼话,只是也暗恨那南枝狐狸精一般的身段儿,恨不得几巴掌下去毁了她那张小脸儿,与丈夫又是吵嚷一阵不提。

刚进了院里,南枝便见鹂儿探头探脑的,见她进来反倒得意地冲她扬扬眉,南枝顿时有几分了然,只觉一阵索然无味,这样清苦辛劳的一个院子,竟也有人费心思这样勾心斗角。

不一会儿,待骂够了,胡妈妈便打发了马管事,沉着脸走出来,见院里丫头叽叽喳喳地看她笑话,呵斥道:“都给我滚回去做活去!”又往南枝身上剜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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