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宠婢(42)

作者:莫思量呀 阅读记录

南枝也感受到她那刀子似的目光,想着要如何同胡妈妈去说才不得罪人,毕竟这样的事向来是一笔糊涂账,很容易拉扯不清。

却正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声传进来:“妈妈这是怎的了,发这样大的脾气。”

胡妈妈转头一瞧,竟是侯爷身边伺候的柏叶,连忙换了副笑脸迎上去:“哎呦,什么风把姑娘您吹来了,这些丫头成日里偷懒耍滑,正教训着呢!”

柏叶并不急着答胡妈妈的话,抬眼扫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立在一旁的南枝,这才转过头来同胡妈妈浅淡地笑了下:“妈妈客气了,是侯爷屋里一架山水刺绣的屏风污了,想着让人拿过来清洗,只是这刺绣的围屏十分名贵,便想着亲自来一趟才放心,妈妈可别见怪。”

“姑娘哪里的话,有事请尽管吩咐,人也尽管挑,保管将您这绣屏清洗好。”

柏叶点了点头,目光假意在院里逡巡一圈,最终落到南枝身上,抬了抬下巴:“你,就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交代。”

南枝抬头见柏叶正瞧着自己,微蹙了眉,便觉得她目光不善,想着推脱,胡妈妈却搡了她一把:“叫你呢,愣着干什么?还不随姑娘过去!”

胡妈妈冷眼看着,便知这两人从前在一块伺候侯爷有过节,她本就恨着南枝,哪有不应的,南枝只好随柏叶走到一旁去。

柏叶同个小丫头招招手,让她搬个椅子到这边给她坐,将手上的绣屏展开,往上头指了指:“瞧见没,这些地方都长了些霉斑,你得仔细着些搓洗,这是从前宫里赐下的珍品,清洗时可千万别损了这些丝线,听明白了吗?”

南枝并不看她,只侧身瞧了那绣屏一眼,只见上面长了些霉斑,想要将这霉斑清洗掉,又不损坏丝线,绝无可能。

况且她记得这扇绣屏已搁在箱子里,多年不用了,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些霉斑来,如今她却故意拿过来让自己清洗,目的不言而喻。

南枝垂眼,手指摩挲上那些长了霉斑的丝线上:“我从前可有哪里对不住你?”

柏叶挑了眉抬头看她,瞧见她仍挺直着背立在那儿,一副清高做派,不禁愈发嫉恨,暗笑了一声,从椅上站起来,逼近了南枝,压低声音道:“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可我就是看不惯你,怎样?”

“还以为是从前呢?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侯爷最近纳了杜家的表小姐做姨娘,就连结亲的人家也要慢慢地敲定了,只怕侯爷早将你抛到脑后了,说着宠你,一辈子都敬着你,瞧你现在这模样,瞧瞧你这双手,若伸到主子面前,主子只怕连看一眼都觉得污糟。”

“既如此,请姑娘另请高明,我这手更碰不得这金贵的绣屏了。”

南枝不想再与她空谈下去,抬脚便要走,却听“嗤啦”的一声,同时那绣屏便被扔在地上。

“你疯了不成,这可是宫里赐下的物件儿,即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能拿这物件儿撒气!”

她声音扬得很高,不少丫鬟仆妇都朝这边看来。

南枝眼见胡妈妈便要走过来,扯了柏叶一把,压低了声音:“五公子中举那日,你都同他说了,做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柏叶原本还没反应过来,思索了番回过神来,一时又忆起想当时柳姨娘的惨状,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南枝会知道此事,努力维持镇静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被贬到这里,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不招惹我,我亦会如从前一般守口如瓶,若你得寸进尺,公子的性子你最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刚说完,胡妈妈便赶了过来,瞧了眼地上,张口便骂道:“你想干什么?想牵连咱们整个院子的人吗,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而南枝却并不答她的话,只看着柏叶,柏叶几要把有一嘴的牙咬碎,却只得拉过胡妈妈道:“罢了,妈妈别张扬,这事若张扬开了,你我都要吃瓜落,这绣屏虽金贵,侯爷那边却也多年不用啦,我回去同他报上也就是了,想必公子会体谅我们些,张扬开来倒是不好。”

胡妈妈原本便恼那南枝,不过终究还有些顾忌,眼见着这柏叶要来当这出头鸟,自然乐见其成,哪知却峰回路转的,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头。

却也只得陪笑道:“是,是,姑娘说的是。”

又朝南枝道:“还不谢谢柏叶姑娘!”

南枝从善如流地道了谢。柏叶急于想着息事宁人,匆匆又与胡妈妈说了几句,这才暗剜了眼南枝,命人拿了那绣屏往外走。

胡妈妈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你给我跪下来,才一转眼的功夫,便给我惹出祸端来,这是打量着我脾气好,罚不得你是不是?还是觉得你从前伺候了侯爷几年,眼睛长在头顶,不把我这个管事妈妈,也不把我们这个院子放在眼里?像你这样的丫头,我见的多了!”

“你打听打听,这个院子里一半的丫鬟都是犯了事被罚过来的,哪个现在不是服服帖帖的,我今儿个便给你立立规矩,让你这浆糊脑子清醒清醒!”

南枝并无辩驳,只依言跪下。底下闹事的人她可以恐吓,和柏叶一般的,亦可以拿把柄威胁,而胡妈妈便是她在这院子里的顶头管事,只要她心中存着气,明里暗里的,自有无数的招等着她,倒不如让她出了这口气,日后或许还有机会同她解释缓和一二。

竹板很快就被拿来,穗儿眼见形势不对,忙同胡妈妈道:“胡妈妈您消消气,一个院里的,可不能为着外人伤了自己的和气,南枝自来到这里,与大家相处不错,也不是轻狂的人,方才向来是有什么误会。”

穗儿开了个头,便也有几个丫鬟凑上前劝说。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如今是管不得你们了,谁要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们一起罚!”

穗儿眼见着形势不对,忙趁乱跑出去报信。

……

这场闹剧最终以紫苏的匆匆赶来而告终,紫苏拿竹片往药盒里挑了些药膏,将南枝红肿的掌细细抹着。

“我就是不明白,你那么轻易就给那恶婆子低了头,怎么就不好好给侯爷低个头,非要来遭这份罪。”

南枝只静静地盯着有些掉皮的房顶,有些微微出神。

“南枝,你是不是喜欢侯爷?”

南枝有些好笑,转过头来看她:“姐姐你在说什么?”

“否则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你偏偏不肯和侯爷低头。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想以后,想想自己,一味逃避下去,不是个办法。”

***

夜色正是最深浓的时候,连虫鸟都寂静了下去,齐敬堂走进这座萧索的小院里,轻推开木门,低下头将手里的烛火吹得又暗了些,这才进了门。

他将手中的灯搁在木桌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很快便找到了睡在通铺最外侧的南枝,她在炕沿上坐下,见她不知梦着什么,一对细眉微拢。

他便抬手替她抚平,又轻轻抚弄着她的脸颊,真的瘦了,原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才几日的功夫便消了下去。

“倔丫头。”他轻轻地骂了声,自言自语一般,又捧来她的手,细细地瞧,掌心已抹了药,仍红肿着,他看的心疼,暗悔自己非要和她置这个气。

这些日子剖心摧肝的思念,他突然觉得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便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这么些天,他其实并不是真想看到她低头来求自己,他只是想向自己证明,想让她明白,她依赖着自己……结果却原是自己离不开她。

他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一颗空落落的心才终于充盈起来。

待齐敬堂出了门,圆石低声同他禀道:“主子,都处理好了。”

“嗯。”

圆石跟在他身后,有些发急:“主子要将南枝姑娘带回去吗?您瞧瞧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把人欺负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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