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62)

作者: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看着她静静出神,一脸无助的模样,安乐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说到底,自季恒那日离开上京以来,也有小半月,却不曾见到有一封来信。倒是戚梧来了几封信,都是厚厚的一摞,恨不能见沿途的所见所闻都写在里头,啰嗦得不行。

这些安乐都不曾同她提起半个字,怕她睹物思人,更害怕她胡思乱想。

“姑娘是不是在想,倘若是顾公子出面,殿下不仅不会相帮,反倒会加深你们彼此之间的误会?”安乐也知道她心里有许多话,是想说又不能说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是一张泪眼斑驳的脸庞。

安乐觉得有些窒息,她也不懂季恒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纵然有再多的危险,但能留在身边,没有一刻不是开心的,不像在这里成日郁郁寡欢,看着就心酸。

‘不会有人发现的,寻个借口出去,把信送到驿站。’小小的巴掌脸上写满了倔强,她深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信中只提到顾溪桥的病情以及寻求良医相救的事,再无其它。即便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姑娘……”安乐轻轻地唤了一声,本想再劝,猛得听得里头顾溪桥咳得不停,只能暂且搁下。

第40章

‘醒了?’她学着安乐的模样,贴心地递上茶水,‘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顾溪桥借力起身,倚靠在枕头上,眼眸微动,“不是说想学东西么?”

她点点头,听他如此一问,便知道自己再不回会被赶出去了。

至少现在不会。

“想学什么?琴棋书画?还是?我生来愚笨,会得不多。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他此刻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打算,但少不得还是想先过问一下她的意思。

小姑娘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挠了挠脑袋,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前季恒在的时,她什么总想学,但眼下,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武,’她问,‘顾公子会吗?’

顾溪桥端着茶水手微微一晃,显些被呛到,实诚地摇摇头,“这个还真不会。”

他倒希望自己会些皮毛功夫,也不至于在初见季恒时,弄得那样难堪。

‘顾公子可曾听过我爹爹?我爹爹是武力超群,战功赫赫的大英雄,我不想给爹爹丢脸。’

“不会,但可以学,”顾溪桥不忍拒绝,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先前殿下送的那些书,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得劳烦你替我去取一趟,待我身子好些,一起学。”

俏俏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前在王府,周絮晚教过一些,还没过瘾,就被季恒给训斥了。季恒不喜欢她习武,总觉得一个美好的女子,身上不该带有刀剑的戾气。故而顾溪桥这般爽快地答应,这令她对这个年长几岁的丈夫,颇有好感了些。

看着她踩着轻快地步伐离谱,安乐也着急忙慌地追上,生怕有什么差池。

顾溪桥静看片刻,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咬牙起身。那封笔墨尚未干透的信就搁在一旁的书案上,上面的字迹稚嫩,却有一种力透纸背的刚劲。

他犹豫着要不要拆开细看,最终还是停下了手,寻了枚新的缄札,将自己的名留在最外头,又缓步折回到榻前。

俏俏取了书回来,以前季恒生怕她偷看偷学,藏书阁里几乎见不到兵书的身影,哪里能像眼下这般畅快淋漓。

只是翻开书的第一卷 ,顾溪桥傻眼了,上头所写生僻拗口不说,又异常艰深晦涩,同他先前学的不能说不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这般狂妄自大。

但榻前守了一双满是期待的目光,他只能装作云淡风轻,淡淡一笑。

俏俏眼尖,看到上头画着的一招一式,用手一指,‘学这个……’

“……”

‘很难么?’她看着面露难色的顾溪桥,眉头拧成了川字。

“不难,”他道,“只是我从前很少看兵书,所以读起来恐怕会有些费力。”

岂止是费力,简直就是不知所云。

俏俏不知道他撒了慌,开心地两眼弯弯,把头点了又点,‘那你快些好起来……’

“我教你可以,”他心虚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她好奇地从厚厚的书卷里抬起头来。

“除了你我之外,不能叫旁人知晓你习武的事,就连安乐也不行,倘若她无心之中说漏了嘴,叫殿下知道,你就学不了了。如此,能做到么?”他心中不是有别的考量,深信以自己的浅解,怕是会将绝世武学教成花拳绣腿,丢死人不说,少不得又会惹上不少烦心事。

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个缘由,把头点得尤为勤快,生怕下一刻对方会反悔。

“公子、姑娘……”刚说着,便听到外头安乐轻轻在呼唤。

“进来吧……”顾溪桥开口应答。

安乐撩开帘子从外头走进来,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是不是叔母回来了?”他早已猜到,神色平静。

“是,知秋姑娘说已经往西苑来了,想来是听闻公子你身体抱恙,也顾不得外头的琐事了。”

听到是姜夫人,小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抿嘴,‘我去给叔母斟茶。’

“等等,”顾溪桥急忙唤住,“先回来。”

“叔母来了,自然少不了一阵唠叨,”他把身子往床榻里头挪了挪,拍了拍床沿的空位,“一会儿你只当趴在这睡着了,叔母见到定不会多言。”

‘嬷嬷说过,骗人不好。’她知道,既然嫁进了顾家,总不能一直躲,迟早还是要面对。

“不是骗人,倘若叔母再问先前那样的话,又该如何应答?所以这是权宜之计。”

听着言之有理,俏俏也再无多言。刚趴下不久,姜氏就进来了,她是顾家的主事,行事沉着冷静,即便是疼爱的侄子病倒了,可步伐依旧不慌不乱。

“我听知秋说你晕倒,所以过来看看,”尽管语气平淡,但脸上依旧写满心疼,在看到榻边趴着的俏俏,微微一愣,“可有哪里不舒服?”

“大夫是如何说的?”姜氏微微侧身问向一旁的安乐。

安乐只字不差地将大夫的话转述。姜氏的脸色渐渐阴沉。

“叔母不必为侄儿忧心,不过是些寻常的病症,歇一歇也就好了,从来都是这样。”顾溪桥不想叫她忧心,想着法子把往轻了说。

姜氏见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心底的闷气顿时也提到脑门,更多的却是自责,“你的身子如何,旁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若不是你动了那样的坏心思,我会罚你吗?”

“叔母小声些,她还睡着呢,”顾溪桥看了看身旁人,颇为无奈地笑笑,“方才她一直守着药炉为侄儿熬药。”

姜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说是吗?扪心自问,你做的事,对得起她对得起顾家吗?!”

顾溪桥脸色一白,紧张道,“叔母,侄儿不知是何事……”

“那个小狐狸精呢?”姜氏是个聪明人,揣摩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名堂来,不甘心,又只得亲口发问。

顾溪桥惊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什么狐狸精?”

“不是说,要娶妾吗?”姜氏一时没忍住,语气重了不少。

“没、没什么狐狸精,”他惊觉酒后误事果然不是一般厉害,连忙摇头,“子虚乌有,不过想想而已。”

“现在你连叔母都敢忤逆了是不是?”姜氏想着,只要他承认,自己就有办法把那个狐媚子给揪出来,让她永远消失在上京,谁曾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真没有。”

“那就是你酒后胡言了?”提起喝酒一事,姜氏更觉当头一棒,“你忘了是如何答应你父亲,滴酒不沾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娘亲吗?!”

说着,姜氏捋起袖子,往旁花几上薅了根花枝,劈头盖脸地往顾溪桥的身上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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