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127)

作者:风吹起游鱼 阅读记录

风是带着泥土和草木香味的,与在城里时的不同,没有那么的嘈杂与吵闹,多的是宁静与惬意。

她倚在自己的手臂之上,脑中渐渐地清晰起来,走马观花般的望着一切,唇边的笑意又渐渐地消了下去。

“姑娘,将窗子关上吧,雨丝太凉了,您受不住的,”雾莲将车内原本用来安神的香换成另一种清雅的香,用帕子将施玉儿面上的水雾擦净,有些心疼的说道:“您上次来月事时便痛的死去活来,怎地还敢吹凉风,眼见着马上就到日子了,不怕了么?”

“不怕,”施玉儿将窗子关上一半,拿着一个枣泥卷开始慢慢吃起来,见着车队停下休整,竟然想要将雾莲拉着下去走一走,“大夫开的药我不是一直都在吃么,良药苦口,那药那般苦,想来想过应当不错,你陪我下去走走,我感觉闷得慌。”

雾莲耐不过她,只得帮她将披风披上又将帽子戴好,才陪着她一同下车。

沈母应当在车内休息,静湖过来叮嘱了她们莫要走远后又回去了。

他们就停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马儿要吃草,侍卫也要换班,等到了驿站才能休息两个时辰。

他们走的急,施玉儿上次出远门还是和沈临川从济州来京城的那次,可他们那时几乎走半日歇半日,不同这次般匆忙。

一只白色的大鸟从天空中低低盘旋而过,雨丝中也似乎带着一股甜味,施玉儿跑到一颗大树下,又走到田埂之间的水渠旁,有些新奇般的对雾莲说道:“这儿有鱼!”

几条白色的小鱼儿在浅浅的水中游动着,身上扁扁的,应该是小鲫鱼。

“这种鱼再大些炖汤可香了,”施玉儿摸了摸肚子,这几日赶路她都没怎么吃饱,也没吃好,嘴巴里苦苦的全是吃什么调理身子的药丸留下来的味道,“雾莲,你想不想吃些酸的辣的?”

见她恢复了精气神,雾莲也跟着高兴,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来,“喏,酸杏,姑娘您之前晕的厉害,奴婢叫您含着一颗杏您不愿,此时倒是惦记了起来。”

“什么嘛,”施玉儿皱了皱鼻,丢一颗红彤彤的酸杏干进嘴里,低声嘟囔道:“那时候我正晕着呢,哪有心思吃什么杏子。”

入口的那一刹,酸味便铺天盖地涌来刺激着味蕾,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杏干变软才有淡淡的甜味传来。

施玉儿从前不爱吃酸,但如今却像是转了性一般还想要多吃几颗,最后还是雾莲将小油纸包收了起来,无奈道:“吃多了伤胃,您去吃些酥饼或是桃子糖?”

这可不是酥饼能解决的问题,头脑清醒以后施玉儿整个人都十分欢快,一直到队伍要重新出发之时她才不再与雾莲玩闹,乖乖上了车。

记着她说的话,雾莲到了驿站之后便买了两条新鲜的鱼,炖了一大锅汤出来,汤的颜色奶白奶白的,香味止不住地往施玉儿鼻子里涌。

沈母见她喝下去一大碗汤后又吃了一碗米饭,吃的十分香甜,也不自觉的跟着多吃了些,不禁问道:“不晕了么?”

“不晕了,”施玉儿此时面色红润,哪里还有一点儿先前苍白的样子,能吃能笑,饭后又找雾莲讨酸杏,“方才下雨的时候打开车窗透了会儿气,觉得好了许多。”

“好了就好,”沈母见她吃的高兴,也放下心来,这两日在路上施玉儿一直睡,惹得她还以为是临川药下重了,总之没事就好,“你吃的杏干?不酸么?”

“不酸,”施玉儿现在越吃越喜欢这个味道,甚至还有些嫌不够酸,她递给沈母一颗,“伯母您也尝尝。”

沈母以前怀两个儿子时倒是喜欢吃这玩意儿,平时是碰都不碰的,此时方将杏干放入嘴里,那股熟悉的酸味便涌来,她吃的直皱眉,险些吐出来。

“你喜欢吃,等到了太原我便遣人去多买些给你送过去,”沈母用清水漱口,也惯着她这个爱好,说道:“没多久就到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这两日舟车劳顿,的确是辛苦。”

再行半日便可抵达太原,入夜之后施玉儿也一直是清醒的,她趴在软垫之上同雾莲说些话。

郊外夜间可闻鸟类嘶啼之声,若不是随从众多,倒是显得胆寒,等快要进城时,远处才有微弱的灯火闪烁,再近些,点点灯火便如星子汇集。

那抹光亮越来越近之时,马车也缓缓停下,沈父就在城门处等着一行人。

施玉儿只草草见到了沈父的模样便换乘了另一辆马车,她的眸子微弯了弯,仿佛是看见了沈临川若干年以后的模样,不得不说,父子二人长得有七八分像。

想起沈临川,她又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靠在雾莲的肩上不说话。

太原城内未宵禁,灯笼挂满了街道,街旁两侧有夜行的游人和醉酒吟诗的才子,商贩们都笑盈盈地推销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时而与隔壁摊位的老板说说话。

沈府与在京中的相府不同,沈府与民宅离得不远,没有如相府一般夸张的规模,但依旧是门庭宏伟古朴,透着大家族的底蕴。

沈母出发前便已经遣人收拾好了施玉儿要住的地方,她也不需要去给谁请安,一入府后便被带到院里去休息了。

她在京中的院子是沈母亲自带着人收拾的,故而处处精致,但在沈家的院子却也不差,处处透露着大家闺秀的典雅与端庄。

后半夜施玉儿的确是不太累的,但沐浴时在热水中泡了会儿便感觉到困意一阵一阵儿的涌上来,她几乎眼皮都睁不开,最后头发都没擦干便睡了过去。

微暖的晨曦从窗格之上透过,映在窗台旁的冰蓝琉璃花瓶之上,瓶内插着一支新鲜的桂花,青铜朱雀衔枝香薰炉上萦绕着淡淡白烟,屋中的空气香甜又令人安心。

鸟鸣阵阵,清脆又悦耳,雾莲低低的说话声传来,“这几只鸟儿好看倒好看,只是姑娘是个爱困觉的,怕是早上会吵到。”

话落,便有小姑娘接话道:“老夫人精心挑的,说是叫的舒心,特意令我送来,那我先将这鸟儿挂到外边去,等姑娘醒了再劳烦姐姐你带姑娘去看看。”

二人话闭,鸟儿的鸣叫声也远去,施玉儿揉了揉眼睛,慢慢的睁开眸子,她的眼睛酸酸的,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再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醒来时却觉得不够,还想再睡会儿。

软枕上用金线绣着花枝,她将软枕抛到床尾,然后伸手去拨弄床头的流苏,不太想动。

雾莲应当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从门缝里探出个头来,见她醒了,便端着热水进来,柔声问道:“姑娘,还睡不睡?”

“不睡了,我再困一会儿,”施玉儿想起方才的说话声,问道:“老夫人送了鸟儿过来?”

“是啊,老夫人也就是大人嫡亲的祖母,平时就爱摆弄花草和养些鸟儿,”雾莲将她今日要穿的衣裳拿出来,一边答话道:“那两只鸟儿生得倒是怪可爱,一只白绒绒圆滚滚的,也就奴婢半个拳头大小,两只眼睛芝麻大小,爪子小喙也小,好像是什么银喉小山雀。”

“另一只奴婢没见过,长得五颜六色的,那送鸟来的小丫鬟说什么这两只鸟儿叫声悦耳,奴婢觉得还是可爱居多。”

施玉儿对花鸟鱼虫都不感兴趣,洗漱完后有些兴致缺缺地去看了一眼,可爱的确是可爱,就是可惜送到了她这么一个不会养鸟儿的人身上,只能做个观赏,倒是可惜。

时候还早,她坐在院子里吃早饭,胃口大开的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两个酥肉饼,最后还吃了一个鸡蛋才停下。

她能吃自然是好,雾莲也不拘着她,毕竟大人和夫人都说了,施玉儿高兴最重要,只要不伤着身体,都随她。

早饭后老夫人和沈母都传来了口信,让她无需去请安,若是想出去便出去逛街散心,银子从库房支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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