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连文章都不敢好好写，估摸着不差就行。但大抵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日被夫子赞赏一篇文章字写得好，战战兢兢上完学，果然，下学路上经过一家墨斋，便被孟清以字好为由，让我留在店里抄书。

我自是答应，早些了却了才好。

风带着丝丝凉意，天很晚了，我的手止不住发颤，到底是抄完了，才收拾好东西，向店家道谢。

墨斋离尚书府有些远，我提着一盏店家给的灯快步走着。

这么多年像这样的事不少，只是还是会觉得委屈。堂堂尚书府少了个人，还是明面上的庶出小姐。但没有一个人去寻。

隐约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一阵冷意。

我想着，若是杀了我也好，若也不是为杀了我，那让尚书府难堪了，小娘会怪我的。

我快走，身后那人似乎也在加快步子。

只听闷哼一声，有重物倒下。我再往前走几步，没了脚步声。

小心偏头看去，天很黑，只约莫看出是个贵家公子，手里拿着木棍，地下躺了一个人。

“多谢。”

“这么晚了，怎么孟小姐还没回府？”那人声音低低沉沉，很是悦耳。

是当朝异姓王之子，谢煜。

实在不怪我听声识人，我总该把几个人认清楚了，好不得罪他们吧。

“这便回了。”我行礼，“多谢小王爷。”

“孟小姐，若是终日委屈求全，便只会使人得寸进尺。”他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我心下叹了口气，这也只是说，“天晚了，臣女该回去了。今日之事多谢王爷。”

“倒是个心细的。”谢煜轻笑，“无妨。”

不知有意无意，后来孟清有几次教训我，叫他见了个正着。宅院之事总不好，叫外人看笑话。只愤愤不平地停了手，转身走了。

我仍对他是道谢，翻来覆去无非那几句话。

直到一日雨后初晴，孟清的绣花鞋上沾了点泥，叫我擦干净。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才屈膝，便有人开口去拦，“孟小姐，这种事若不让下人做，难不成发月钱是做善事吗？”

想来谢煜几次坏她好事，怕是心里恨上他了吧。

不过说到底，官家之女再怎么骄纵跋扈，也不敢与小王爷多嘴，只道欠考虑，便走了。

“谢小王爷，您还是就当看不见吧。”我朝他行礼，“一介女流，入不了您的眼。”

我话虽如此，想来他也听得懂，我在劝他莫要多管闲事。我藏拙这么多年，被他这几次相救，可谓是前功尽弃。

谢煜一怔，笑了，“你倒是真有意思。可你如此低声下气的，不照样有人欺你吗？”

“费心了，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打闹而已。”我万万不敢留下话柄。

“长姐已经开始筹办及笄礼了。”

对他应该明白，我想告诉他，长姐嫁了人，我的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可是她只长你两岁，”他道，“不若你跟着我，出去便说，二小姐学识渊博，吟诗作赋，与谢小王爷相谈甚欢。”

他大约是个好人，只是我不想死，于是我说，“谢过王爷好意，只是大概人各有命。”

那时他是怎样一幅神情，惊讶？无奈？

无所谓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眼下听了我说的话，谢煜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所以呢，这次没了那些，碍不着你了，怎么，仍是不愿吗？”

我默了会儿，才道，“王爷，有些时候，不是我愿不愿意就好的，我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利。”

他只说了句，“小姑娘真会说话。”便唤春桃夏竹二人进来伺候我用朝食。

直到谢煜出了院子，两人才放松下来，春桃边布菜边道，“姑娘，今儿倒是稀罕，王爷居然走了。”

“确实，以往姑娘被罚了，都是王爷亲手喂饭，哪有我们伺候的份。”夏竹也附和。

没有什么稀罕不稀罕的，本来也该这样，或者说连这样都是奢侈，都是偷来的。

“孟姑娘，任务失败的人大都这个下场，瞧瞧，咱们家黑犬最爱吃人肉了，连肉渣都不放过。”

脑子里突然想起这句话，没了吃饭的欲望，“摇摇头，吃不下了，收拾了吧。”

也不管他们的劝，只是实在看见清粥都觉得像是掺了人肉，直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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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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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底老天不愿让人高兴太久的，那日下了雪，才与夏竹说着要去玩雪，就收到了消息到郊外梅林。

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掂量，这张信放在我枕边的人的能力。恰好，谢煜不在少了借口，想来也是那人做的。

当即乘了马车，只身前往梅林，一路颠簸，下马车时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