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13)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丹筝猛坐起身:“遇上那人了?那是如何脱身的?”

方沁叫她宽心:“他也不是强留,你瞧我好端端在这儿,不还是走成了吗?”

“难为你还记得来去的路。”岚鸢颦眉觑她,到底心疼,张罗着替她更衣,“如果再有下次,娘子且看吧,我马上告诉老夫人,求她老人家到外面请最严厉的嬷嬷来管束你。”

“别。”方沁幼时跟奶娘长大,知道嬷嬷们管女孩子有多严厉,拉过岚鸢的手,“我有你和丹筝管就够了,不要嬷嬷管着,将来你老了变成老嬷嬷,我们还在一起。”

岚鸢撇着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嘴上还是没有软话,“就说你这段日子总画那只鹰,感情是憋着劲要一雪前耻,这下画送到了,妙笔先生可满意了?”

“嗳,就别说我的不是了。”方沁正让丹筝伺候着换衣,扣上最后一颗盘扣,她拉过两人的手,并肩坐到塌上。

“今天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我发誓。我非但不会再去那间字画坊,往后也不会再让丹筝拿画去出售,妙笔先生从此人间蒸发,查无此人。”

夜阑秉烛,灯火阑珊。

顾梦连自长乐桥打道回府,将马鞭丢给下人快步进门,风风火火形色得意,再得意不过。

“连三爷,您回来了,您总算回来了。”门房小子眼睛都亮了,一个个传了马鞭下去,最后那人转身牵了马朝马厩小跑。

顾梦连见几个小子这副神情,猜到了缘由,“可是父亲在家了?”

“在家,问了您的去向,我们不敢乱说。”

今天什么日子?真叫好事成双。

得知顾荣自军营回到家中,顾梦连取过小厮手中灯笼,撒丫子昂首阔步朝内院赶。

哪知才要踏进厅门,兀突被一只砸在地上的香炉截住去路,仓皇抬脸,见顾荣背身回首瞪视。

顾梦连当下顿住脚步,端方见礼,“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

顾荣旋身上前,厉声呵斥,“半月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要你协助你长嫂治理家事,还要你去齐国公府走动,你呢?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天不黑便不回家来,你长嫂替你将礼备好,你却反悔不愿意去齐国公府登门造访,顾梦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悔婚不成?”

顾梦连喉头滚过两把刀子,脸孔发白,其实他还未想得那么长远,但既然话赶话,那他也就直说了。

“当年父亲和老国公信口一提,便定下了我与那女婴的终身,后来老国公身故,您也远调甘肃,自此没人再提起此事。父亲,咱们回南京也有两年,那齐国公家也不问不问的,可见根本无人当真。”

“孽障,你胆敢再说一遍?”

顾梦连伸直了作揖的双臂,将脸埋得更低。

“我在西山军营的这段日子,你都做什么了?”顾荣魁梧奇伟,个头与顾梦连一边高,肩膀却是他两个厚,朝他走过去,“你与我实话实说,进京两年好的不学,是不是在外边耽于声色,学那些纨绔养了粉头戏子?”

顾梦连大惊:“这是万没有的。”

顾荣乜斜双眼,紧盯顾梦连,后者眼光躲闪,“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挑个日子,携礼去齐国公府拜访。”

顾荣冷哼:“假模假式,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帮你长嫂预备中元祭祖的事宜,齐国公府那边,我先送信过去问问。”

听父亲言语松动,顾梦连也松一口气,心道父亲也担心方家早将这桩娃娃亲给忘在脑后,两人相互递了台阶。

顾荣瞧见顾梦连手中画轴,“你手里拿的什么?”

顾梦连欣喜上前,“父亲您看,您不在南京的日子,城里多了位擅花鸟的妙笔先生。”

他边说边将那画卷展开,“这是他画的雀鹰,先前还有一幅,鹰被剪了飞羽还在捕兔,被我指出错误又谦逊重画了这张驯鹰图。”

顾荣眼神跟着那画轴缓缓展开,蹙眉端详片刻,一字须下的两片嘴唇捺了捺,“不错,就是刻画得太精细,少了鹰的气势。”

顾梦连笑起来,“父亲说得不假,不过铁画银钩有铁画银钩的气势,刻画入微也有刻画入微的妙处。”

“好了,这时间回来,厨房都收拾了,我叫你院里的给你预备了饭菜,还不去吃。”

“谢父亲!儿子这就去。”

比乌云浓重的黑夜悄然入境,泥人巷到了这个时刻,只剩了无生气的一派安宁。

曹煜打了灯笼行至巷口,朝拆建完工的家宅走去。

他人瘦高,提灯缓行,与这狭长腌臜的窄巷看上去冰炭不相容,可他偏就长在此地,有时被曹老汉擎棍打得凶了,还会满脸是血滚进这条巷子里,像条濒死的狗一样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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