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8)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丹筝紧赶慢赶地追出门去,好悬没将她给跟丢在这车水马龙的街。

连三爷仅佯追两步便驻足痴望,抽出腰间折扇在掌心灵巧打了个旋,不如此刻心情轻妙。

他叫顾梦连,表字寐胥,从甘肃来到南直隶第二年,一直觉得京师女子无趣,今日有所改观。

第4章

海棠花败,方沁使人移了蔷薇栽在园中。

自街上回来,丹筝便总朝岚鸢打眼色,打趣小祖宗的心不在焉。

她在背地里和岚鸢说那小官人是如何高大挺拔,如何品貌非凡,言谈举止又如何与府上两位爷全然不同。虽说也是个玩世不恭的主儿,却比大爷落拓,比二爷持重。

岚鸢越听越心惊,说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应允了小祖宗出府,无事发生倒罢了,偏惹上这么一个。

非但如此,方沁还与那雀鹰杠上,将先前那几张展翅高飞的全烧了,又画过一张贴切的驯鹰图方才罢休。

岚鸢悄悄对丹筝说:“小娘子就是死犟,牛脾气,自己和自己置气。”

丹筝小鸡啄米地点头。

外间来了人,是鸿院的大丫鬟,说过会儿其大爷要来给姑姑问安。

方其玉是稀客,他吏部事忙,鲜少在内宅露面,若非要事不会前来,听他要来,真格的有些惊喜。

方其玉大方沁十六,就是生一个她都不难。小时候还可以明目张胆管他叫其哥儿,长大他成了养家人,便改口叫他的字。

“开阳,你来的正好,我沏了白毫银针,倒与你尝。”方沁坐在塌上亲手为方其玉看茶,清亮的茶汤潺潺入杯,“岚鸢,给大爷取些腌桂佐茶。”

“不必麻烦。”方其玉来时行色匆匆,虽已换上青灰常服,但不难看出回府不久,有些气喘,两颊也稍显酡色。

方沁刮刮茶壶盖的茶沫,不解抬首,“回来得急?”

“不急,是天热。”方其玉与方临玉有六成相像,轮廓比方临玉更坚毅,瞧着也更坚实可靠,只是今日他如操左券的沉稳被失措取代。

“姑姑,昨日我收到浙江来信,伯瑜上月谢世了。”

茶壶与紫檀木几案触碰,发出叮铃响动,一如方沁心中震荡,“他年初坠马,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去了也是解脱,只可怜了静雪,还有芸姐儿荃哥儿。”

一室戚戚,谁也没了饮茶的心思。

“眼下芸姐儿十六,还未谈婚论嫁,荃哥儿年纪更小,才刚进私塾念书。”

听方其玉此言,方沁凝视茶桌红了眼眶。高静雪是她长姐独女,嫁到了杭州,夫家是富庶的船商,丈夫周伯瑜就是周家嫡长。

眼下人死如灯灭,周家这盏长明灯却不会就此将息。周家嫡系除却荃哥儿,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三叔。

当初伯瑜摔马,周家便频繁写信过来,巴不得方家把荃哥儿接了走,好让周家家业都落进伯瑜的三叔手里,高静雪孤身一人斗不过他们,还不知会被怎样处置。

方沁不知所措,由衷想要帮她,“咱们将静雪接了来吧,她一个人在杭州怎么活?”

按理说,这事该高静雪娘家来做,可高家现在的掌家人已是高静雪的堂哥,此人在山西任职五品地方官,路途迢迢不说,负担三个人口也并非添三双筷子那么简单。

方其玉颔首,“我早些将信送出去,周家要是不放人,我就派人去接。”

周家当然愿意放人,周伯瑜的三叔手握周家织造命脉,满眼都是周伯瑜手下的造船厂,周伯瑜一去,恨不能一夕间归拢了权柄,将周伯瑜名下的产业都牢牢攥进自己手中。

方沁让人收拾了小澜苑的偏院,腾给高静雪一家三口。

迎高静雪这日是个雷雨天,一架马车拉着娘仨,一架马车拉封着七八层油纸的樟木箱,撵着水波自青石板那头过来。

方家女眷都在前厅等待,等车声响起,便使门房打伞将人接进来。高静雪牵着姐弟两个,在伞下给老夫人重重磕了个头,起身时两膝泥泞,泪眼婆娑。

老夫人在崔慧卿的搀扶下将三人带进门,“好孩子,你受苦了,往后你便将这儿当成南京的娘家,你这是回家来了。”

高静雪擦了眼泪,拉过荃哥儿和芸姐儿:“叫老夫人。”又转向方沁,“叫姨姥姥。”

荃哥儿年十岁,脆生生叫了人,芸姐儿却是比方沁还大出一岁去,叫了老夫人,怔怔瞧着眼前还没自己高的小姑娘,怎么也叫不出口。

高静雪牵着两个孩子,将周芸往前带了带,“叫人呀,这是你姨姥姥,是我的小姨,可听明白了?”

周芸点点头,细声叫了方沁一声姨姥姥。

方沁笑着拉过她的手,没什么温度,冷雨里冻得冷冰冰的,“我生下来辈分就大,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么叫我,你要是不习惯,不那么喊我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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