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104)
姜瑶当下便皱了眉,斥责,“这话是能说的?”
“当说不说都说了。”他摆手,“舅父都告诉我了。当时就是为着他这么个外人,你孤身去了北周。如果不是因为他,弟弟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寒毒的事情。”
“自入主东宫来,我已竭尽全力做得最好,盼着阿姊能放心卸了担子。可阿姊,我寻你来,更是想问你一句。”
他一字一顿:“若鸿儿无能,那活下来的究竟是姜锦熊,还是我?”
听这句,姜瑶深吸一口气,实在气的不浅:“就算无才,文有朝臣、武有将领,我又为什么要杀你?到底是哪个混账在你耳边乱嚼舌根?”
他可疑地顿了一下:“……无人。”
“无人?无人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姜瑶气笑了,抬高了声音:“一时心气便至整个大赵于危难,赵羽何辜,前线的大赵士卒何辜?”
“再者,若陛下真想阻止我,也当提前想想,臣就是不听,你又能如何?”
这满朝的文武,甚至还是她走时的样子。
“陛下尚不如东宫时。如何能独当一面?”
姜鸿不服,正要反驳什么,却听见她紧接着冷道。“我对你很失望。”
“阿让。”
不等他再话,她侧目挥手,清冽的瞳孔里再无多少感情:“陛下身体不适,恐是病了,带他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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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经回营的银龙卫再次置府上护卫,仿佛在章告文武百官,长公主重回庙宇,加上陛下造访长公主府却忽的告病一事,实在让人不禁往旁的方向猜。
一时间人心惶惶,也有向姜瑶试探者,但都被她压了回去。
倒是魏常青等人,心态良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张存英等人周旋。
当夜,天穹阴沉下来,俗世下起了雨。
上弦月藏进乌云中,周围寂静下来。
姜瑶坐在罗帐内,手中镜面又起了熟悉金芒,伸手摁了摁眉心,全没了白日里的笑意。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真的,想不通。
究竟是哪里不对?
是神镜真的出了错,还是她硬生生将一个千古一帝的苗子,养了个昏君?
姜瑶凭着记忆,回忆着上一次的神镜里的种种细节,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姜鸿还是那个姜鸿,却比现在的那个熊样子,靠谱太多。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巧有人轻扣门窗,是聂让:“主人,查过了,陛下身边除了朝臣与钱思贤外,这半年来并未再见过其他人。”
——钱思贤。
姜瑶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豁地睁了眸。
对了!
为什么上一次的镜像里,作为大太监的钱思贤未在姜鸿身边随侍?
姜瑶眉头紧皱,招呼他进账:“你进来。”
聂让进屋,见她在塌上着半纱裙,下意识的侧开眼。
“抬头。”姜瑶问他,“看着这面镜子,能看出异常吗?”
他抬头去看,只看到掌心的一面普普通通的乌木镜,诚实摇头:“回主人,不能。”
“没事,就坐在这里吧。”
姜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清了清嗓子:“暧,坐好了啊。”
“是。”
聂让上前,极温驯地垂着头,目光柔和。
“上次和你说过,这镜子,能看到未来的事情。”她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见他坐得标准端庄,终于勾出点笑意。
“而上一次,它告诉我,本宫会在今年被姜鸿赐死。”
黑玉似的瞳立刻缩起了,虽然面上不显,但一直注视他的姜瑶却看得出,他唇角蓦然抿得更紧。
紧接着,他周身腾起的怒意,哪怕没有任何表情,透过他的瞳,姜瑶能完全感受得到。
藏在身侧,刻意不叫她看见的手握了拳。
沉默很久后,他终于煞气腾腾地低出一句:“他怎么敢…”
死士冷面抬起,静静望着她。
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他还是统领,长公主府玄卫的主人,只会是姜瑶。
而且,替主人排除异己这种事,本来就是该交给他去做的。
只要主人愿意…
不,只要他敢,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必得诛了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姜瑶眨了一下眼,忽的笑了。
猜得到他听过后的反应不会好,但他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因为自己生气的样子。
每次看见他脸上那副如面甲般的表情因她的缘故而碎开一角,总会觉得有种莫名难掩的欢喜。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喜欢看他哭吧。
——无论出什么事,他的情感永远纯粹而真实。
——哪怕所有人都不可信,他是绝对可信的那个。
那股子淤积在她心口的憋闷,忽然又消了很多,她话间也有轻松豁达的意思:“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究竟会发生什么。不知情况,不斩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