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31)
周围的景色飞速闪过,脚下是青瓦石砖、四角飞檐,他仍如履平地般穿梭,半点也没让主人感到颠簸。
耳畔风声呼啸,俯视着偌大都城宏伟壮阔,有一瞬,姜瑶觉得自己真羽化为了天外飞仙。
天空天灯已经远去,姜瑶闭了闭眼,很轻地在心里对着已经消失的天灯许了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左右她来日不长,这一世也算位高权重,没什么好向老天祈求。
——请让阿让好好活下去。
屋檐下的保甲官兵喧嚷,军甲出列,聂让在下一个拐角处藏起踪迹,顿了步伐,以一个诡谲的身法甩开禁卫,阴影遮住他的神情。
像蜗牛缓慢伸出触须试探周围,仿佛为了缓解心中某种隐秘的不安,聂让竟头回主动询问:“等奴回来了,能不能…一直在主人身边?”
半晌,她仿佛沉默。
他未得答复,不敢继续追问,抿了唇,继续听着外围的动静。
此时,姜瑶伸出一只手,很慢地揉了揉他被狂风吹得凌乱的柔软卷发:“到时,再说吧。”
她这话,说了似没说。
心里的忐忑并未消减。
但是主人,似乎高兴了一点。
如果去北疆能使主人开心,他一定杀够足够多的人。
不幸中的万幸,他只擅长这点。
浓郁墨黑的瞳孔渐渐暗下,又蕴了些腥风血雨。
姜瑶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寻个舒服姿势,趴在他的背上阖眼:“阿让,本宫困了。”
“奴送主人回府。”
“寅时再回,明天你去休息。”她淡淡下令,“就这样,很暖和。”
觉察到背上的人呼吸愈发平稳,环住脖颈的手渐渐脱力,真睡了去,聂让抿住唇,单手用力托住她的腰,很小心地将覆在她背上的狐裘再裹了一裹,稳住上身,躬身让她更舒服些。
下弦弯月挂高空,月辉洒在他身上,拉下一道昏沉影子投入阴暗的角落。
他伸出空出的右手,很小心地用指尖向身后伸了伸。
指尖的影子小心翼翼,触了下垂下的玉手,而后倏然收回紧握。
竭力,聂让敛了所有神情心念,悄无声息地稳稳背着姜瑶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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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里的护城军还是没找到扰乱宵禁的乱匪,一夜人心惶惶,生怕是谁家刺客又或北周密探。
直到姜瑶给羽林军写了信。
统领周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密信,确认是长公主亲笔后,才按住突突的太阳穴遣了整装待发的下属,心下狐疑不定。
长公主行事素来有理有据,怎的突然在京城胡闹起来?莫不是别有用意,想旁敲侧击告诉他禁军出了什么问题?
此皆后话,先不论禁军,长公主府险些炸开了锅。
长公主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大半夜!
银龙卫枪都磨好了,若不是寅时一到天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时,长公主归来,大抵整个都城要会被陛下和赵羽翻个底朝天。
“本宫去查事了。”回府的姜瑶睁着眼说瞎话,“萧廻生一事尚有疑点。”
能有什么疑点!不就是北周长武帝精锐梅卫吗?还被聂让一人杀了一大半呢。
梅玉心里腹诽,但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做仆人的没身份说主子不是,而朝堂臣子们的弹劾,殿下素来视而不见……
作古的先皇哦,能不能托梦管管殿下?
“殿下心忧天下,奴婢们却是要担心死了。”
梅玉忍住絮絮叨叨的冲动,奉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作伤心状:“府上来了新人,殿下定是不在意奴婢们了。”
“嗯?”姜瑶接过银勺,抬眼,“什么人?”
刚收拾完,这就大摇大摆给她继续插暗桩来了?
梅玉摇头:“是武安侯府昨日派来的小奴。说是吹得一手好曲儿,模样又漂亮,怕殿下无聊,送给殿下解解闷。”
……武安侯府?
姜瑶执勺的手一顿。
她那舅舅常年不着家,怎么突然给她送人来了?
还…还送来个面首?
……不就是廿五未婚嘛。
就这么操心她人生大事吗?
想起楚少季年少时那一派纨绔且肆意的样子,姜瑶唇角一抽。
真可怕啊。
“敢问殿下,人怎么处理?”梅玉见姜瑶微蹙眉,谨慎问道。
她揉着眉心:“先替本宫梳妆,沐浴暂免,等会要上朝,剩下的待回来再议。”
“……”梅玉一愣。
殿下自府外过了大半夜夜,竟连歇也不歇?
忧心殿下身体虚弱,她小声劝道:“殿下昨日当未睡好,也不差今日,不若让奴婢向宫里告次假?”
“修养了近两旬,再不去朝,指不定他们又起什么心思。”
静静喝完姜汤,姜瑶将已经空了的银碗放回木案,侍女们打了热水,绞了帕子细细替她擦拭起手指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