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07)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官家胸臆难舒,忍下颓然感,许久才道:“若一概不问,朕不免落个徇私包庇,既然这样,也不说停职,秦相操劳半生朕便给他放个假,为避嫌,便不好离京,就去明德别苑小住,疏散些时日罢。”

这说法除了好听些,和停职查办有何区别,秦楷冷汗层出,焦急欲言。

官家摆手制止:“朕相信秦相为人,秦卿也该信任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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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风云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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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仕廉移步明德别苑,太子党羽不甘大势倾颓,奏疏似雪,便是官家不视朝,亦拦不住塞往福宁宫。

案子紧接着传来新突破——京兆府有衙卫供称,曾亲见“庞天浩”行离京兆衙门,经再三回想,应与汤家指认时间无大出入。

蓟党以此攻坚,拼折子分毫不让,遂弹劾秦仕廉过蒙拔擢亲信,有结党营私之嫌;又揭批庞天浩吊尔郎当执法多项劣迹,谴责其饭囊衣架不堪任,乃是败坏官风之蠹蛀,就此一点,无论庞天浩是否涉及山地案,落马是定局。

庞天浩保不住,秦仕廉亦未失方寸,以轻飘飘的“衡量任用人才不够严谨”开脱,但仍表示甘受相应惩处;并再次强调山地案与他无关,若无公证不如罢相。

面对堆案盈几的奏疏,天子动辄发怒,以至于病势加剧再次绵榻,索性十四皇子用力过猛,转而召到眼皮子下看奏疏,看这七扯八扯出的好大一堆烂摊子。

李绥绥自然也没讨到好,被她一顿咄咄相逼,下棋共膳没滋味,官家干脆再不宣。

李绥绥是个知趣人,当即命人搬着藤椅阳伞,移驾太液池架竿。

秦恪提防她满腹坏水,欲再去领人回笼,柏明于是主动备来两匣贵重首饰,并好言奉劝:“哄媳妇不能空手,公主吃软不吃硬,人提啥要求,没要抽筋扒皮的,就先应着啊。”

秦恪毫不吝啬给他一脚:“我是去求她么?”

事实证明,李绥绥可以软硬不吃,匣中美物不屑一顾,且拒绝得不带转弯:“我不喜欢。”

秦恪确实没送她礼物的经验,耐着性子问:“那你喜欢什么?”

结果还不如不问,只见她小脸一垮装模作样埋怨道:“你竟问我喜欢什么,我们白处几年对么?自己回去想。”

回个屁!

秦恪好片刻五味杂陈,点头:“好,我回去想,你呢,你就晓得我喜欢什么?”

李绥绥美目眨巴了下,颇为鄙视,遂将后脑勺甩给他:“遍京皆知,秦三公子爱美人。”

简直自取其辱。秦恪闭嘴,哪怕再说一句就得收拾人。

见人无功而返,柏明不意外,立马引经据典鼓动军心:“人家刘玄德请军师还三顾茅庐呢,你是请媳妇有啥拉不下面子的,送,一次不行两回,咱要有百折不挠之精神,多送几次,保不准公主念你诚心,就回家了。”

秦恪皮笑肉不笑:“她是不动佛,最不济也是田畴转世,五回她肯让步,算我输!”

说归说,次日午后又入宫,得闻人在云归亭,秦恪虎步生风赶去,亭中十四皇子作画,曹谦君抚琴,李绥绥的鱼没望上钩,便懒懒趴在雕栏上撒饵,远观绯裾袅袅如瀑,叠绮缱绻又似牡丹,瞧那娇妩光景,何是孕八月的妇人,活脱脱一靡艳妖精,哪都不缺男人鞍前马后。

秦恪迈上亭阶,琴声谈笑戛然,他面子功夫流畅,一笑如常见礼问候,转眸间掠过案上画卷,画中人竟是李绥绥,人面芙蕖破画欲来,连短衫上团团繁花亦栩栩细腻。

见秦恪视线流连,十四皇子还指望他是伯乐,当即收笔,兴致勃勃要探讨:“这画风,结合了曹先生教习的西洋手法……”

秦恪回神,都懒于敷衍,话题立马引向曹谦君:“听说你阿娘愁你婚事,府上日日设宴,望族小娘子怕都邀了个遍,总不能都是无盐女吧,吓得你宁肯躲这弄琴消遣。”

“什么消遣,我正经八百在宫中应卯。”曹谦君“啧”他一声,寒暄几句,忽生感慨,“记得那年出海游学,你来相送,说下次有机会共赴远洋……唔,我是没机会了,但凡日入未归,阿娘都得搁筷等……”

辞气是遗憾,但十四皇子听得目光希冀带闪。

好男儿志在四方,对十四来说奢侈,而曹谦君与秦恪本是惯于羁旅,前者喜行万里路,见天地之广阔,观人文之锦绣,奈何得肩扛家族重任;秦恪贸迁五湖,生意伙伴遍四方,博了个赀累巨万,更奈何,尚了位公主日日被闹得头皮发麻,被绊足三年感情没见深,却再无法放任这祸害自流。

李绥绥观三人各异神色,心头颇是触动。

秦恪约莫早觉悟,此刻置若罔闻,自顾又道:“既不能肆意行,那便安心留,成家立业还得先成家,赶巧三叔公的外孙女在京,当初你夸人生得好,神似扶桑娃娃,要不择日相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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