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506)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却在这当头,秦恪被小皇帝委以重任远征,旨意下发,即引百官启奏弹劾,说什么“鸡栖凤巢,德不称位”,“叛臣之子,岂能手握兵权”,“恐此子包藏祸心,壮大羽翼以图之”。

小皇帝肩扛苦海,依旧信守承诺,以秦恪至亲留京为由,劝慰诸君不必杞人忧天。

明里暗里戳脊梁骨秦恪可无视,唯提出,剑指西夏,驸马之心人人皆知,怕他义气用事,未如所愿。是以,那男人积压的满腔恶气与耻辱可想而知。

默思少倾,蓟无雍盯着李绥绥后脑勺,开口道:“秦恪随莱国公出征北疆,形势亦不容乐观,恒州距离此处虽千里之遥,跑死两匹马,亦不过是三五日可达……”

她照旧不搭茬,大步迈上黑黢黢的坡顶,一面挂风灯,一面道:“虽然目前形势不乐观,但我回来时,见那些插科打诨的兵卒已有几分正形,想来,对你这主心骨,他们还是服气,兵为将胆,将为兵魂,朝夕相处总能生默契,大不了就打个三年五载,何惧。”

话虽实在,但总是问东说西令人不豫。蓟无雍“哦”了一声,垂眸看她填装箭矢,动作利索流畅,极是认真,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可听过另一句话,兵在精而不在多。”

“嗯?”

他淡声道:“沿途,蓟某捻拢收编各路厢军,来得都自愿签下投名状,所以玄甲军是否服气,蓟某并不在意,就更无需你操空心。”

“收编人马是好事,那你为何独让玄甲冲锋……”李绥绥动作一顿,反应过来,猛地抬眸喝问,“你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没有滔天战意如何绝地反击?一见西夏铁骑,他们望风而靡,岂止是弱,简直是窝囊!蓟某非圣人,没耐心晓之以理,只好以血的教训告知他们兵不由将的后果,他们悟性差,终归要多吃些苦头。”

李绥绥依稀觉出他的另一层动机——拿歪瓜裂枣充炮灰,引西夏人志满膨胀,盛必骄,兵骄者灭。

“可他们是人,是你的兵……”

“战场之上,不听指令自行其是,自己送人头事小,十之八九还要拉同伴垫背!如此不负责任,如何共托生死。”他四平八稳如是说,而后冷冷一笑,“活下来的,才配为我的兵。”

李绥绥慢慢站起身,盯着这个毫不掩饰狂妄与冷血的男人,越看越心惊,却无从反驳。

“但公主拳拳赤子心,令人感动。”蓟无雍伸手虚摸了一下她发顶锥髻,状似认可,然言不顾行,他又说,“可惜,感动不了他们,也感动不了敌人。意志所达即可,姑娘家就别想当然要上战场了。”

李绥绥紧握弓/弩静听不语,面上波澜已敛,乘着零星微光的眼梢却极冷。

蓟无雍低笑一声,语意愈发温和:“所以,我们还是说秦恪吧。”

如何克制,也难忍他一而再相激,李绥绥磨着牙根,突地抬弩指他,下一刻,箭镞擦过他耳尖“唰”地钉向远去,终归不解邪火,临走又骂了句:“吃砒/霜长大的东西!”

夜风晃晃荡荡,晃得那即将没入黑暗的背影越发孤单,似卷挟于杀斗天地间的一丝生魂。

教人何忍摧折。

蓟无雍收回目光,摘下风灯,寻到那棵被箭矢贯透的树干,伸手握住外露的半截羽尾,竟慢慢将之完整抽出,把玩着这支漂亮黝黑的钢箭,他忽然失笑,喃喃叹出一口气:“到底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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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角声满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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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绥径直回到营帐,晏宁在换褥,身侧黏着个鼻青脸肿的大和尚,正借以殷勤搭把手讨伤药。

此和尚非真和尚,是头发被水雀几乎拔髡而索性剃光的男人——老四。

死刑改流放,然其性邪不珍惜,押解途中耍滑逃逸,自以为烽火连天的边境线无人顾通缉,是以,在沣安郡与李绥绥狭路相逢,那声熟悉的“见了个鬼”言为心声,不啻歇斯底里。

但她身侧仅伴一人,掂量着李绥绥的花拳绣腿,又看看貌甚知书识礼的晏宁,他心存侥幸夺路而逃,岂料士别三日,公主何止更带劲,马鞭转瞬猛烈抽打至他后颈,身子才是一歪,“啪”地脆响,第二鞭径直甩脸上。

然后就没然后,心肠凶狠的第二鞭已将他劈懵神,遑论密如雨的后十鞭,简直惨绝人寰。

她气焰嚣张马都没下,睥睨于他,遂又教唆晏宁来放野:“与我为伍,你得习惯托身白刃,揍哭,往死里打!”

晏宁从前在延安府常驻军中,基础体能训练还是有的,得令毫不手软,拳拳冲面,老四也没脸了,索性挤出眼泪哭爹告奶。

李绥绥要务在身,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绑在马后径直拖去郡衙,他以为要被送官,但并没有,她缺德带冒烟,给他挂根铁索让晏宁牵着,成日趴儿狗般随性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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