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522)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我、我知道不好了……你坚持住啊,不能死……我、我们等晏宁过来,她一定有法子。”

对,有晏宁!

老四即又扯着喉咙大呼晏宁的名字。

李绥绥笑了下,断断续续低声呓语:“我说,我帮你摘了元赫扬脑袋……你功劳又没了……”

“没了就没了,你别笑,别说话了……”

她身下汇出的血泊,令人触之心惊,可老四连扶她起来都没有办法,甚至觉得一碰便会造成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手足无措,只能歇斯底里地喊:“晏宁,你在哪啊!指挥,你福大命大,没事的,晏宁来了就有办法……你要坚持住……晏宁!晏宁!”

“老四……”李绥绥轻轻吸着气,嘴唇张阖了下。

她怎能死,拿下句甬便能返家,即便迟去的歉意比草贱,总好过一生愧疚遗憾。

“我在,指挥我在。”

急速流失的热血曝露于苦寒天地瞬息凝结成冰渣,穿透胸腔的寒冷令她痛感渐渐麻痹,视野只余虚延。

可凡夫俗子也不过如此,终逃不过命。

李绥绥缓缓闭上眼,几乎是无意识呢喃了声:“好冷……”

老四眼梢殷红,飞快搓熱双手颤巍巍贴上她手背。

她说冷,他却无法煨热掌下的凉,这一刻的无力感,让牛高马大的男儿哇地大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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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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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和五年冬,西北边境线起暴雪。

本是不宜出行的天气,偏生一支由京官侍从组成的壮阔队伍行而不辍,致力于风雪相博,于是很快自尝恶果,不仅饱受雪虐风饕,还遭到西夏流寇劫掠。

正值刀起头落的千钧一发,斜里杀来一位披百花战袍的女将军,只见她英姿飒爽,跃马引弩,以两矢分毙二匪,即又呼喊麾下军士,追逐剿杀匪众。

未及逃脱的恶匪惶遽之下,欲劫拿人质,刀口刚抵上一位青年肩胛,便让一支弩箭直取眉心。

全歼流寇,耗时不过十个弹指,故知这批玄甲训练有素,皆是行家里手。

青年短暂愣神,甫直身望向方才箭来方向,两丈之外的辎重车旁靠着一位军士,同样是身披黑氅、毡巾覆首的装束,瞧不得面貌年纪,他并未参与战场清理,只低头把玩着一支白森森的骨箭,似是心不在焉。

青年步上前,向他揖礼致谢:“下官察院章缪,多谢壮士相救。”

话未说完,军士忽地连连低咳,还隐然夹带忍俊不禁的沙哑笑意,然他挺着九分淡定,没让指尖飞转的骨箭掉落。

章缪顿觉可能是称呼不妥,但对方氅衣蔽甲,无从可辩军阶,他再次深揖:“还未请教尊驾如何称呼。”

军士咳嗽不止并未回答,且吸气伴急促,似罹患重寒,章缪还未抬头探究竟,肩臂即被咋呼冲来的白狐氅公子撞歪,公子索性扶住他肩头站定,激动地向迎面而来的女将军大喊:“我、我我知道你,护国将军晏宁,晏将军,我是蓟无忧,是你们大帅的胞弟啊……”

闻言,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围来拜会,瞻仰大启第一女将军的风采。

章缪再顾方才那位军士,见他已转向车舆后方,他便跟了过去,车尾方寸罅隙铺着厚毛毡,军士慢吞吞坐上去,这才无可避免地视来一眼。

那双仅露的眼睛隐没在兜帽阴影中,乌黑瞳孔浓似化不开的墨,分明了无所见,章缪心头莫名窒了两息。

“嗯?”大约频繁咳嗽所致,军士声线极为低沉沙哑,“小事,不必再致谢。”

连声音都不一样,那份熟悉感本无凭证,章缪怅然下落的目光却停在对方悬垂的羊皮靴上,怔忪少倾,茫茫思绪忽掀起一股浪潮。

扑面分明是醒骨朔风,无端携来夏的炎热,几缕发丝伴着兰香贯入他的领口,他手捧木屐小心翼翼伏跪在金丝地毯中,只敢垂目视衣摆上的雀鸟繁花,不敢唐突那双赤足……

什么都可以伪装,唯足下尺寸。

俞家沉冤昭雪那日,他与韩秋水同祭故人冢,一杯寒食酒,追忆起此生最后一面,韩秋水不禁泪潸然:“她仿佛早有所料,我以为她自是胸有甲兵,所以发现奇怪之处也没问缘故……竟成憾事……我如今恢复本名,你信不信,她怕都不知俞凤隐是谁……”

任谁又敢想,君月不曾黯淡,一直顽强垂影天边,又冥冥中出现在他眼前。

章缪再次盯住对方的眼睛,尤恐是梦中相逢,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似读懂他的反应与眼神,她笑了下,有些惊讶被他轻易认出,但并未说什么,只气定神闲往后一靠,脑袋微偏,注意力仿佛被车旁高亢的议论声所引。

那厢有人因担心再遇贼寇,恳请晏将军相送至渠城,但玄甲押运的物资要往关外大营,势必会绕半程路,晏将军颇是为难:“我可送你们至下镇,请当地厢军护送,这批物资是为攻打平野准备,晏宁不敢延误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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