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118)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南诗把吃的喝的放去桌子上, 蹲下扒拉抽屉, 找到他的日记本,想接着上一回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没想到, 竟然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底下,翻出一本策划书, 关于玉器展览会的。

文件扉页印着的logo她可太眼熟了,每年定时定点寄来的电子邮件,上面的水印,和这个如出一辙。

陈嘉佑自学过设计,以前误打误撞到她手里的Bertha项链,就出自他手。这个,肯定也是他的作品。

南诗说不清那一刻的心情,惆怅有,更多的是迷茫和疑惑。

他嘴上说喜欢,处处都为她着想,可当时在一起时,种种行为又不像多么在意她。分手了,他消失这么多年,却在暗地里偷摸关注她,再重逢,什么误会也不解释,就闹得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要死要活,死乞白赖的挽留。

态度反复不定,奇奇怪怪的。

南诗也咂摸不透,他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放不下初恋告吹的情结,想再纠缠一把,撞一回南墙,彻底了却遗憾。

直到蹲到双腿发麻,她才回神,把翻乱的东西整理好,日记也没看,随意地摊开放在桌子上,转道去了卧室。

墙上做了嵌入式书架,她没来得及带走的小说全在这里,陈嘉佑保管的很好,套了一层书封,封面上也没灰,应该是经常擦拭。

南诗抽出《百年孤独》,书签还夹在她之前看到的地方没动,旁边空白处留着她的摘抄:“就连那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下面紧跟着一行截然不同的飘逸字体,是陈嘉佑故意和她唱反调,写下的:“现实就是,你得一辈子爱我,我也一辈子爱你。转瞬即逝绝对没可能。”

南诗气得锤他,可惜力量不敌,被他摁住,翻来覆去地亲。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文字,一下子,把这七年的间隙并拢了,让她有种从没离开的错觉。唯一没变的还有,这本书她仍旧看不进去,翻两页就想睡觉。

南诗打了个哈欠,扫一眼墙上的钟表,差半小时过零点。陈嘉佑今晚多半不会回来,那她借用一下卧室应该也没什么。

拉开衣柜,南诗毫不意外地发现以前的衣服都还在,他连她那一份洗漱用品也一块儿买了,因为没人用,也没拆封。沐浴露和洗发水是她喜欢的香味,架子上,以前属于她的位置,还挂着印着小狗掌印的粉色浴巾。

浴室里的东西,一应俱全。

似是做足了她随时回来的准备。

南诗洗完澡,吹干头发,浑身蒸腾着沐浴过后的热气,躺进被窝的同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发自肺腑地喟叹,感觉比在家还自在,尤其被子和枕头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雪松味。

一切都是哄睡神器。

将要合上眼的时候,倏地又想起什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星空投影的遥控器,黑暗中,璀璨的点点碎光投射在天花板上。

在朦胧的光线下,她伸长胳膊,摸到书,把书签夹进去,随意往旁边一丢,心满意足地倒头就睡。

完全忘了,客厅里的电影还没关。

睡到后半夜,习惯性的,南诗掀开被子,光着脚,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出来找水喝。

意识没回笼,身体倒是轻车熟路地绕去厨房了,中途不小心踩中盖在地毯下的开关,打开了一盏夜灯,昏黄的光照亮岛台区域。

躺在沙发上的陈嘉佑被饮水机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朦胧视线中,发现一道秀丽的背影,像是施施然如腾云驾雾来的仙女,弱柳扶风地靠着岛台喝水。

洁白腕子上戴着翠玉手镯,磕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也没能惊醒她的瞌睡。

陈嘉佑一下子清醒了,拥着毛毯坐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没敢出声打扰。

倒是南诗,半梦半醒中经过客厅,余光扫见他,也没觉得奇怪,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一句:“怎么不去房间睡?”

话音落地。

美眸微怔。

南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困意一扫而空,慢速的、一点一点转过身,见鬼一样注视着他,艰难咽下唾沫,干巴巴地解释:“那个……我没别的意思,睡迷糊了。约了你看电影,到公寓发现你不在,以为你今晚和长辈们见面,住在家里不回来了……借用一下你的卧室补个觉,你,应该不介意吧。”

这话听起来挺荒诞的。

孤男寡女,非亲非故。

私人领地,她说借就借?

南诗一说完,自己都尴尬的脚趾扣地。

陈嘉佑懒散地闷笑了声,没有计较:“回去睡吧。”

然后掀开毯子,起身绕过她,也去接水喝。

南诗在饮水机咕噜咕噜冒泡的动静中,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被窝,羞耻和懊悔感慢半拍,如涨潮的海水一样逐渐淹没咽喉。

啊啊啊……

好端端的,提什么让他回屋睡觉。

搞得像是她心怀不轨。

南诗忿忿地锤了一下床垫,才注意到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就算不是内行人,也能看得出这种成色,必然价格不菲,肯定是陈嘉佑趁她睡着套上的。

上头的窘怯褪去,南诗慢吞吞地翻转手腕,端详这只镯子,嘴唇抿紧,百感交集。

心里揣着事,睡是睡不着了。

光线从门缝渗透进来,她知道他还没睡,趿上拖鞋,拉开卧室门,从窄缝里伸出脑袋,打探情况。

不料,正对上陈嘉佑含笑的双眸。

他还在岛台前站着,曲着一条腿,胳膊垂在身侧,手指捏着杯口,歪头看她,戏谑地问:“水没喝够?”

“……够了。”

南诗眨眨眼,佯装淡定,径直坐去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触感硬邦邦的不舒服,于是换了一边。

布艺沙发的沙发套样式、颜色都是她选的,没等做好,两人就分手了。

南诗摸了一把,布料丝丝滑滑,带着一点凉意,正适合春夏天。

可惜这片区域承载了太多旖旎的回忆,当下正不受控的汩汩流出,给寂静的夜渲染上一抹暧昧。

她不自然地收回手tຊ,正襟危坐,说:“我们聊聊。”

陈嘉佑扫一眼墙上的电子钟表。

凌晨三点四十八分。

这个时间,狗都睡死了。

他家领导又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

陈嘉佑兑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又把盖过的、残留余温的毛毯搭在她腿上,掖了掖边角,坐回原位,谨慎的和她保持距离,态度十分端正,操着一把泛着沙哑的嗓子,尾音慵懒上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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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躲开他雾气氤氲的眼睛,可惜没扛过这两个字的威力,一股电流感穿过四肢百骸,惊起轻微的颤栗。她揉了揉耳朵,却发现,手指头也是酥麻的。

南诗泄气地咬唇,瞪他一眼,极其不满。

陈嘉佑:“???”

他舌尖舔过唇角,低笑一声:“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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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的和你聊,别嘻嘻哈哈的。”南诗义正言辞的强调,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强烈谴责他不分场合散发魅力的行径。

陈嘉佑沉默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她到底在介意什么,想笑,嘴角抽搐一下,幸亏忍住了,宠溺却从眼睛里跑出来,心里也得意的厉害。

控制不住的,弯腰,胳膊搭在腿上,上半身向她的方向靠近。

一双黝黑淬亮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无言的传达内心悸动:想和她贴贴,想再多讨她喜欢一点。

南诗呼吸一滞,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推开他的脸。

陈嘉佑的掌心立马盖上来,压着她的手背,不让她撤回去。

然后起身,坐到旁边。

深情款款的视线,从始至终,没从她这儿移开过。

肩膀撞到胸膛的一刹那,南诗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仰了仰身体,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兽性大发。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

如果真发生什么,高声喊救命都不一定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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