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月(2)

作者:暂停一切事务所 阅读记录

“豫州太子爷嘛,名号多响啊,我就想看看娃娃什么样。”江从一笑了声。

“是姓元的那个吗?”岳寒松忽然问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对,祖上就没穷过的元家,屁大点小孩,搞死他爹抢家业,挺能耐的,豫州都快姓元了。”

“有你小吗?”岳寒松睁开眼笑了一下,“从一还有几年十八啊?”

“我今年虚岁就十八了!”江从一喊了一声。

“不过听说那孩子长得特漂亮,”江从也在后视镜里看了岳寒松一眼,“就是有点横,脾气不好,还不讲理,他爹娘早就死了,也不知道谁给他惯的。”

“那谁知道。”

岳寒松应了一句,江从也见他没什么兴趣,就没在继续说了。

横的,脾气还不好,不讲理。

岳寒松不喜欢横的,他喜欢听话的,娇气的,黏人的,动不动就闹小脾气的。

最好还要长得漂亮,白白净净,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瞳仁又黑又亮,上嘴唇天生有点撅起来,唇珠小小的但圆润饱满,脸上总带点没消退的稚气,这才是岳寒松喜欢的。

江从也知道他喜欢这样的,碰见了就往他跟前送,送的岳寒松眼烦心累,再三跟他自己床上说不需要人,江从也这个榆木脑袋的就是不听,下次看见了还送,岳寒松没办法,也不跟他说了,江从也给他送一个来他便送走一个,后来江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家老板是真不需要,就不再成天带着人往他跟前凑了。

岳寒松住的地方在城中,是一处别院,不算大,两进两出的,家里有个管家和一对母女,平时给他做饭打扫,都住在前院,他自己一个人住在二进院里,江从也和江从一有自己的住处,但大多时候在这,也住前院。

进了院子一只通体黑色的大狗就扑了上来,岳寒松蹲下抱着它亲了一口,拍拍黑狗的鼻子,“今天不陪你玩了,太累了。”

黑狗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咬着岳寒松袖口的嘴松开了,跟在他后边进了屋。

一夜没睡,岳寒松脱了衣服倒头就睡着了,崔姨给他准备的热水都没用上,她把房间里的安神香点上了,然后冲黑狗招手,“一一,出来。”

一一听话地跟着崔姨出去了,门口的小桃给岳寒松关上房门,悄悄离开了。

“岳老板是不是累了呀?”

小桃跟在她娘后面,手里抱着木盆,她今年才十五,个头却像没长大的小萝卜头,脸蛋圆乎乎的,有点胖,岳寒松从不亏待手下人,小桃来他家的时候才十岁,豆芽似的,现在用江从一的话说,胖的像小猪羔。

崔姨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去,打算给岳寒松煮点粥,“岳老板最近忙,你别去烦他。”

“我知道,我可有眼力见了。”小桃坐下烧柴火,拿着蒲扇摇。

岳寒松喝上崔姨熬的粥时已经下午了,和一一在雪地里玩了好一会,雪都还没停,江从也淋着雪回来了。

“陆少爷可把我好一顿骂,好不容易劝好了。”

“少爷脾气都大。”岳寒松放下碗,“定好地方了吗?”

“定好了,陆少爷点名要去那家新开的酒楼,我刚从那回来。”江从也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可真气派,还热闹,看着整个豫州城的人都在那里了。”

“那就去看看。”岳寒松说,“都来咱眼前了,再装看不见的,人家没准不乐意呢。”

江从一问他哥:“你去的时候看见小太子爷没?”

“没啊,”江从也一边喝粥一边想,“看见了我也不认识啊。”

“人家是老板,能成天待在那吗。”岳寒松说。

江从一点头:“也是。”

豫州是座大城,西边拔地而起几座高山,把豫州和西边的城镇分开了,从山下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三条大河自北向南依次穿过豫州城,地势好位置好,良田更好,从古至今各地的粮食大多都倚仗着豫州。

豫州最有钱的两家人,其中一家便是做粮食生意发家的,是陆行云家,家里在他爷爷那一辈富起来,后来他爹才转做码头买卖的。

另一家就是这个新酒楼的老板,豫州是个古都,多少达官显贵都在这里,元家就是当年最显贵的一家,没有官,但有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业,豫州的一半商铺都姓元,一半田地也行元,到了他接手家业后,又抓起了酒楼生意,所以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平原多良田,三条大河通海,直直往东经过多少个城镇,豫州城的人大多都集中在平原上,西边却是靠山,连绵不断的大山挡住了小半个城,山下密密麻麻的有好几个村子,组成了一个荒城,在以前穷的厉害,没人愿意来,说是与世隔绝也不为过,几辈子的人没出过山,后来村里的人慢慢出来开始倒卖粮食,城西这边才活了起来。

岳寒松就是这些人里最早的一个,城西的这口活气说是他救起来的也不为过。他在村子里种了二十年地,边种边带人给所有村子的人倒卖粮食挣钱,别人不认识的路他认识,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敢,把城西这块土地带到了城里人面前,他的生意也做开了。

“管他什么人,要是到城西来照样姓岳。”江从一说。

“就你长嘴了。”岳寒松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到了。”

新酒楼名字叫十八公,就这三个大字,挂在门头上,刚开业没几天,红绸带还盖在牌匾上。

岳寒松下了车,站在门口叉着腰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多大啊。”

江从一插着兜,跑上台阶,西装外套衣角都飞起来,“老板,气派和大不一样,你进去看看。”

里面一共有五层,二楼三楼是包间,四楼是客房,五楼不营业,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一进门去迎面就是将近十米宽的楠木台阶,到二楼兵分两路,左右都有楼梯,往上看能看到每一层的围栏,站在上面往下看,整个大堂一览无余,楼里用的不是常见的煤油灯,而是国外运来的玻璃吊灯,巨大繁复的一个挂在最顶端,照亮了整栋楼。

岳寒松眯着眼看了一圈,说:“这家伙,晃眼。”

江从一撇了撇嘴,“就是。”

江从也挥手叫来了店里的一个小伙计,“今天下午定的包间,姓岳。”

“是岳老板大驾光临啊!”小伙计笑眯眯的,长得特别讨喜,嗓门很大,听了江从也的话立马弯腰做了个请地动作,“岳老板的包间在二楼,早就收拾好了,我带您三位上去。”

包间很大,关上门一下就安静了,里面不光有桌子,还有几张沙发和茶几,供人闲聊休息。

“几位喝什么茶?”

岳寒松看了伙计一眼,没说话,江从一说:“上贵的。”

“好咧,那现在点菜吗?”

小伙计把厚厚的菜单递过去,江从也接了过来,“还有一位陆少爷没到,到了再点,你沏茶去吧。”

一壶茶很快送来了,没一会儿包间里就充斥着茉莉花的香味儿,岳寒松喝了一口,“这玩意在地里一大片一大片的没人摘,到这成了好东西了,早知道我倒卖茶叶去了。”

江从一放下杯子,“闻着香喝着苦,这到底谁爱喝。”

“少爷们爱喝呗。”岳寒松说。

“不爱喝。”元明抬手挡开程望给他端的酒,伸手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吭声了。

大冷天的,程望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少爷,我小舅子这事…”

“程老板,”元明似笑非笑,墨色的瞳仁闪着亮光,深不见底,他伸出食指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等等。”

程望真的急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给元明鞠了一躬,“元少爷,我先给您赔罪行吗,您饶过他这次,就这一次,我带他去给元管家磕头认错!”

元明没说话,这时候门开了,元清推门进来,细长的丹凤眼扫了一眼包间内的情形,站在门口对元明说:“远达公司的陆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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