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月(22)

作者:暂停一切事务所 阅读记录

元明没出声,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往前凑了凑,脑袋抵在了岳寒松肩上。

岳寒松愣住了,他没这么抱过人,元明也没抱过,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元明这时候已经抬起了胳膊抱住了他的背,岳寒松听见怀里的人低低地抽噎了一声,他被这一声搞得立马心软下来,也抬起胳膊圈住了元明。

这时候岳寒松才终于意识到,元明的个头比他小了多少,又瘦了多少,把他抱住后还是觉得怀里是空的,于是岳寒松又收紧了点胳膊,元明顺着他的动作往前挪了点,使劲贴在岳寒松身上。

岳寒松心想以前也没觉得元明这么黏人呢,但他刚把元明惹哭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安抚地摸摸元明的背,过了一会儿,元明动了动,然后说话了:“我是小猫小狗吗?”

“那当然不是,”岳寒松飞快回答,“你不是小少爷吗。”

小少爷有点脾气是很正常的,岳寒松心想。

第二天早上元明的眼睛肿了,他洗完脸摸着眼皮,又有点不高兴,他不高兴了就要让岳寒松也不消停,跑进厨房狠狠跺了下脚。

“眼睛肿了!”

“我就知道。”岳寒松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过来,我给你滚滚。”

鸡蛋已经晾凉了一些,有一点烫,元明闭上眼,岳寒松扶着他的后脑勺,鸡蛋从他眼皮上滚来滚去,挺舒服的,就是闻着鸡蛋味儿有点饿了,刚想到这,元明肚子叫了一声。

“饿了吧。”岳寒松放开他,把鸡蛋塞他手里,“先吃个鸡蛋,我把饼摊出来。”

元明把鸡蛋放下,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又拿了两个碗盛好了粥,然后站在锅旁边一边吃鸡蛋一边看岳寒松烙鸡蛋饼,里边还放了土豆丝,这种饼熟的快,岳寒松用刀把饼切开放盘子里,递到元明面前。

“不拿,有油。”元明咽下鸡蛋,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筷子才夹了块饼吃。

岳寒松说他讲究,又切了盘腌黄瓜来让他就着吃,然后回厨房,把留出来的几张饼装进盘子里,拿了个菜篮子把饼和刚才多炒出来的两个菜放进去,拎着走到外屋,问元明:“你去给苗丹送还是我去。”

“我去。”元明放下筷子,嘴里还咬着半块饼就接过篮子跑出去了,一一见他往外跑也立马跟着去了。

王川和他爹娘今天都下地了,就苗丹自己在家,正坐在屋里冲着窗户做针线活,元明刚跑进院子她就看见了,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元明跑进来。

“元明来啦,感觉好几天没来了呢。”

元明把篮子放到桌子上,端出里边的东西,“中午热一下就能吃。”

苗丹没跟元明推脱,笑着说:“你哥做得吧,真是麻烦你俩了。”

现在苗丹肚子大了起来,做不了饭,这两天地里活多,王川他娘今天也去帮忙了,岳寒松正好今天不去,便揽下了做饭的活,等王川他们回来热一下就能直接吃,省得做饭没空休息。

“你们俩今天要去干嘛,也不下地干活了。”

“看病。”元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腿,没跟她说自己失忆的事,岳寒松跟他说过,村里人除了村长知道他的来头,别人都以为元明是他弟弟,更不知道他失忆的事。

“你这么小就腿疼呢,那是得看看。”苗丹摸了摸元明的腿,“你太瘦了元明。”

元明没说话,目光没忍住落在了苗丹鼓起来的肚子上,已经五个月了,在越来越薄的衣服下也越来越明显了,圆圆的,苗丹觉得元明的样子好玩,伸手去拉他的手,“想摸吗?”

“松哥说不能摸。”元明小声说,但是手很诚实地没有缩回去。

“没关系,碰几下可以,不能来回摸。”

于是元明很听话地碰了碰苗丹的肚子,然后收回了手,没忍住笑了,“真的有东西。”

“当然啦。”苗丹笑着说。

元明回去的时候笑得眼睛都弯了,岳寒松问他笑什么,他伸了伸手,“嫂子让我摸她的小孩了。”

“摸出什么没啊?”

“没。”

“那就乐成这样了,”岳寒松挺无奈的,“快吃饭,都要凉了。”

元明飞快吃完饭,一点没有了昨天不情愿的样子,提前站在门口等岳寒松出来。

隔壁村的人差不多也都认识岳寒松,两个村离得近,走到村里的那条河那里,沿着河边走,一条路就通过去,元明把一一也带上了,在河边的柳树上折了根柳枝逗它玩。

快五月了,柳树也都发芽长叶,河边的几棵柳树都是老树,茂密的柳枝垂在河面上,安静地漂浮着。

河沿上有几个人在洗衣服,敲敲打打的声音把游过去的鸭子给吓跑了,向元明这边游过来,一一在河边叫了几声,它现在长大了很多,声音也大了,一叫又把鸭子吓跑了,对面的几个人也都往这边看,都是村里年轻的姑娘们。

岳寒松和村里的人都认识,不过是熟不熟的关系,这几个姑娘他都不熟,见她们看着这边笑,就也笑了笑,怕她们开口和自己搭话耽误时间,岳寒松笑完就走上前抓住元明的手快步走了。

元明跟着他走,没忍住问:“她们看什么?”

“看你好看。”岳寒松随口回答,一听就是搪塞元明的,元明懒得理他,挣开他的手叫一一追自己玩去了。

到大夫家的时候快中午了,大夫是个头发胡子很黑的老头儿,正站在院子里晒草药,一进去元明就闻到一股苦味夹杂着些许香气,他皱了皱鼻子,站到了岳寒松身后。

老头眯着眼看着岳寒松进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这不是岳老板吗,今天怎么大驾光临寒舍啊?”

“什么老板啊您真是,老笑话我。”岳寒松笑嘻嘻地凑过去把带来的两包茶叶递给他,“您不是说没有人来看病才是好事嘛,那我敢有事没事往这跑吗。”

“你得什么绝症了?”对方接过茶叶打量了他一眼,“看着可不像。”

“不是我,是我一个弟弟。”岳寒松把身后的元明拉过来,元明探出脑袋,一一也跟着探头,岳寒松拍了元明一下,“这是宋大夫。”

元明冲他呲牙笑了一下,宋大夫瞪了瞪眼,没想到他这么跟人打招呼,愣了一下后推开门,“进来吧,狗也进来,别把我药给扑腾了。”

屋里挺大的,但是不宽敞,元明一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药味冲得脸都皱了起来,里头除了桌椅板凳全是高高低低的木头架子,上边放着不同的药材,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两个大药柜子。

宋大夫指了指一旁的板凳,“先坐下歇歇,走过来累吧。”

岳寒松说:“不累,现在不冷不热的,走走路还舒服。”

“我没问你,你耕十里地都不累。”宋大夫在他俩对面坐下,看了一眼元明的腿,“我问他。”

被点到的元明马上摇了摇头,宋大夫指了指他的腿,“腿有毛病?”

元明又点头,宋大夫坐直了看他,问:“你不会说话?”

这下元明没反应了,转头看岳寒松,岳寒松把手放到元明膝盖上拍了拍,对宋大夫说:“会说,但是说得少,也不怎么会,小时候发烧烧坏了。”

“那到底是治腿还是治哑巴?”

“都给治了呗,”岳寒松笑嘻嘻地说,“还有一事,就是他冬天下雪的时候冻着了,在雪地里埋了挺长时间,醒了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您也看看,他这脑袋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听说过冻着能冻失忆的。”宋大夫没好气地说,然后冲元明招了招手,“过来坐这。”

元明走过去,坐在宋大夫腿边,宋大夫捏了一下他的下巴,“把舌头伸出来。”

元明听话地伸出舌头给他看,宋大夫立马啧了一声,“舌苔怎么这么白,眼下也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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