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个信息素捐赠者是谁吗？”林舟表情怪异地问。

这么多天以来，林舟向来只在医生的口中听说过“志愿者”这个名号，他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名“志愿者”。

而叶阳见他他突然又是提何亦，又是问腺体疾病，又是提志愿者的。

脑筋不过稍微转动，就随口猜了一句：“你怀疑何亦是那个捐信息素的志愿者？”

林舟：“……”他就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怎么裤底都被扒出来了？

但是说好了不泄露别人隐私的。

他硬着头皮嘴犟，眼神飘忽道：“没，我就是问问。”

叶阳：呵。

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多半在说谎。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人还是学不会伪装自己的想法。

叶阳摸了摸下巴，心道那么之前林舟瞒着他的事，多半就是怀疑的根据。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强求，反正结论已经摆在了这里。

他干脆道：“不知道，从来没有关注过这种事，话说别人捐多捐少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可以了。”

林舟自然也懂这个道理，然而真让他做过不管不问，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疑问了，正好借此机会直接说出来。

林舟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这么多天以来，我都是用对方信息素做的药剂，但是这么大的量，总是靠一个人捐赠，会死的吧？”

“就这么一直捐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叶阳沉吟。

他之前当然也有想过，只是觉得不会有人这么蠢，无论是真心捐赠也好，出于其他目的也罢，总不至于真的有人能傻到，为了一个捐赠奖励，把自己活活抽死吧？

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多半是留有底牌的。

或者等那人自己受不了了，捐赠就会停下来。

但是现在想来，能够持续这么多天，这其中的目的或许真的值得探究。

叶阳眯起眼睛，他心中有了论断，叮嘱林舟道：“如果所谓的志愿者真的是何亦，那么医生肯定知道这件事，但是一直没有透露口风。”

“说明医生很有可能是对方的人，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天你都暂时别打草惊蛇，等我调查清楚再说。”

叶阳一向很擅长这种Ⅸ事，林舟跟他提起这件事，也是抱着让他调查的希望，于是果断地答应了。

何亦在第二天出现。

神奇的是，他脖颈周围的围巾没了，难道是察觉到围巾实在太奇怪，或者是不愿意遮挡了吗？

林舟担忧地观察着他的背影。

何亦正在帮忙把带过来的早餐摆盘，林舟曾经提出过要帮忙，但是屡次被拒绝，按照何亦本人的说法，只要他好好地待着，不要出意外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何亦，你的头发乱了。”对方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林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不待对方反应，他就忽然从床上坐起，帮何亦撩起脸颊边的碎发，向后轻轻安置在耳朵后面。

这个动作比较扭曲，趁着对方侧过头去，林舟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脖颈，但令他意外的是，那里原本密集的针孔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他差点露出惊讶的神情，又连忙赶在何亦再度看过来之前，收敛起那些震惊的神色。

等何亦与他面对面，林舟便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单纯帮忙的“好朋友”了。

对方一向温柔又夹杂着疏离感的眼眸里，这次难得带了些真实的温度，何亦嘴角上扬着问他，仿佛对他别的心思一概不知：“整理好了吗？”

“啊？哦。”林舟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脸颊边的头发，迅速回道：“好了好了！”

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肩。

何亦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像往常一样将早餐餐盘端到他的面前，林舟接过，但是吃饭时依旧做不到注意力集中。

一次试探不成，他决定再来第二次，偷瞥着对面的人，林舟算准了时机，状似随口地问道：“你昨天去哪里了？”

整个下午都没见到人。

“外面有事，出去办事去了。”何亦喝了一口粥，却说：“上次你说小米粥太寡淡了，这次我加了点别的食材调味，你尝尝好不好喝。”

这是故意在转移话题了，林舟心里明镜似的。

望着对方“专心致志”喝粥，眼睛看都不往这里看的样子，他难得坏心眼地笑了笑，故意旧事重提问道：“明明答应了陪我去散步，怎么都不说一声，就毁约了？”

顺便装作有些不开心地动了动筷子。

想看看何亦又什么反应。

然而何亦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像是故意没听见，但细节之处又像在讨好，夹了一筷子林舟之前最喜欢吃的小菜到他的碗里。

默默喝粥。

偶尔偷偷抬眸，委屈的眼神都像再求饶“别问了可以吗”。

这下反而是林舟不好意思了。

他想了想也是，说到底这是何亦隐私，他本来也不该管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端

后来的几天，何亦果然再没有消失。

时隔大半个月，山上始终没有得到特别的消息，除了卞老亲自下山看了一眼，之后就再无事发生。

期间他还给林舟等人引荐了据说医术很好的另一位“朋友”。

林舟望着面前第二个白头发老人，得知他的姓名后，恭敬地喊了句“邵老”，两人就算见过面了。

此外，林舟还发现何亦似乎跟这位老人很熟，他坐在旁边听着这二人互相聊了几句，邵老说起什么前几天多亏何亦帮了他的忙。

林舟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天何亦说自己出去有事，竟然不是谎话，可是那些消失的针孔，难道真的是他上次看错了多心了吗？

邵老叫走了何亦，于是那天下午，林舟又只能一个人出去散步。

散步时如果没人聊天就会显得兴致缺缺。

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等着天色从浅橘色走向深红，靠近门口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忽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小道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林舟疑惑地看着他们或开心，或兴奋地走到外面，偶然见到了其中一个人，正是他出去散步时经常遇到的熟人。

两人刚巧撞上视线，他顺势询问道：“外面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那人说：“你还没有听说吗，今天晚上外面会举办庙会，就在医院附近！憋在医院里人都要长蘑菇了，我们都打算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会儿，你去不？”

他问着，前面有人催促，于是只好大声回了句“来了”，和林舟道别后就走了。

林舟站在原地怔愣。

自从那天从唐家别墅离开之后，他经常待着的地方，除了山上桃源地，就是这里了，几乎都没有出去过。

外面隐隐传来热闹的人声。

他平静了许久的心突然跳动起来，想着既然就在医院附近，远远地看一眼，应该没有问题吧，于是也鬼使神差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小镇的庙会和大城市相比，是另一种人间烟火的繁华。

暖黄色灯光映照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街道两边是穿着淳朴衣服的各色商贩，没有钢铁丛林的冰冷，摒弃奢侈品的昂贵，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别具特色。

周围人很多，大多三五成群，其中又以家人、朋友和恋人居多。

林舟独自一人穿着简单病号服走在里面，除了偶尔吸引来路人探究的视线，倒也没再遇到其他的阻拦。

最前面是个卖糖葫芦的小吃摊子。

晶莹的糖衣裹着鲜红的山楂，看着令人垂涎欲滴。

以前在老家，外婆有时候会带他外出赶集。

遇到糖葫芦的摊子，定然会帮他买上一个，回去的路上慢慢吃。

可是现在外婆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

林舟很想买一串糖葫芦，然而医生也叮嘱过，孕夫孕期不能吃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