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1121)

……——

众人散去后,祝缨把赵苏、苏喆叫到了书房。

祝缨先说:“这样不行,温岳新兵尚未成军。叶将军比先前强些,也还须要休整。得想办法,拖一拖。”

赵苏道:“我已联络上了奚达部!他们也不愿意与朝廷交战!累利阿吐总推他们顶在前面,他们早就不满了!”

祝缨道:“哦,他,先放一放。”

“诶?”

“奚达诸部本来就弱,也打不过胡主,先留着这条线,当闲棋冷子吧,”祝缨道,“胡主有几个儿子?几个兄弟?知道吗?”

“他的兄弟早些年被他斩杀殆尽了!只余两个侄子,都不敢轻动。儿子倒有十几个,如今长大成人的有四个,都颇有些勇力……啊!”赵苏突然眼睛一亮。

祝缨冷笑道:“窝里斗才有意思呢!我才不信他们能同心协力。”

赵苏道:“我去清点俘虏,再去联络冷侯,看他们有没有捉到旁的王子领的兵。”

打仗,祝缨是不精通,但是心眼是足够耍的了。

赵苏、苏喆得了指点,又忙了去。

留下祝缨写战报。

不能写吃了败仗,要写叶将军警惕,五战五捷之后谨慎,没有如上一次冷平辉那样被胡相反攻连拔四城。要写守住了己方的城池,要写没有耽误自家的秋收,还要写己方还攻破了对方的一个城池,将对方吓退!

要给祝青君、姚景夏报功,要为祝青君请一个校尉的职衔。

要安排抚恤事宜,要安排补充兵源。

祝缨又忙了小半月,才将这些事情安排完。

这个时候,郑熹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祝缨的请示,他都给争来了。祝缨没管朝廷再多要粮草,没管朝廷要北地的赈济。反而将仓储回填了一些。

秋风凉了起来,边境上放牧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秋粮入库,按照经验,胡人有可能再来一次大的进攻,以抢夺过冬的物资。

第374章 暴毙

秋收之后,照便是各地刺史进京的日子,不出意外的,四位刺史又到行辕来了。

今年比去年的情况略好,虽然因为战事也耽搁了一些,但因垦荒之类,北地的收支略有盈余。北地的官员一如所有的官员,遇到个灾变正好拿来平账。北地的账面比前几年好看多了。

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北地的税赋被截留了很大一部分。他们如果拿着剩下的这么点儿上京,也不太好过关。

最终,还得祝缨给他们一总拢一拢账,写个奏本代他们说明一下。比他们自己进京去磨牙好使。

祝缨也不推辞,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几个人。

宾主坐定,祝缨道:“你们此去,一路辛苦,早去早回。”

阳刺史看了一眼作为陪客的陈放,问道:“那大人如何述职呢?今年是否还从行辕派人与下官等一道入京?如此,彼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祝缨道:“这是自然。”

陈放一张脸皱了起来,他一直在祝缨身边,知道祝缨的计划。原本,祝缨这个使职,安抚下北地之后差不多就该回去了。今年祝缨就该撤了。

但是事情起了变故,又是冷侯替了郑侯,又是分兵两路,再加上才打过了一仗,还要防备累利阿吐再次趁虚而入。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祝缨走不开,只得另定计划。

秋收完了,祝缨的计划就是再巡察一下,尤其是边境的防备、新军等等。

这是极好的机会,能够学不少东西,运气好的话还能蹭上一场大战。陈放不想走。

好在祝缨没有说今年会派谁走,陈放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继续留下来观摩。他熬到了宴散,祝缨与刺史们讲定,后天吉日,派人陪同他们一起进京。

陈放留在最后,祝缨道:“有话要讲?”

害!世叔从来不喝酒,不能趁他醉糊涂了的时候哄他点头。陈放有些遗憾,放正了面孔,诚恳地道:“叔父久滞北地,为防朝廷小人忌惮,频繁述志才更合适些。当选一个合适的人去,我去年已经回去过一次了,今年是不是换个人?”

祝缨问道:“你是想回呢,还是不想回?”

“不想!我想留在叔父身边观摩,”陈放说得理直气壮,“自从到了叔父身边,我就学会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只干一样事儿,也不能找着一样还算擅长的就不思进取,不想再试着学其他的了。我想在地方上学一学、看一看,回京城的机会,给更需要的人,您看……”

“你觉得谁更需要?”

陈放犹豫一下,轻声道:“其实,都不错。要我说,如果不是现在正忙,赵苏是不错的。”

“他就不用在地方上学一学、看一看了?换个人。”

陈放道:“苏喆也很机敏的,可惜不太方便。唔,项乐才有了出身,也不太合适。卓珏……心眼儿有点儿多……”

祝缨笑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身边的人?搭配着来不是更好?”

“叔父是说?”

祝缨道:“让项乐、丘一鸣陪同梁老先生进京。”

“梁翁?您虽征辟他入幕府,可他就是个……”

就是个摆设。老梁头今年七十四了,看样子还能再活十年,在北地也算有名的贤达了。早些年也出仕过,后来先死爹、再死娘,一口气丁忧了六年。守孝的时候又研究《易》,还著了一部书。

祝缨到北地之后,把北地子弟当牲口使,对北地的“贤士”还是非常照顾的。正在壮年的如包主簿,给官,再让他干活。老者如梁翁这样的,给个虚衔,供起来。然后把他的子侄薅过来当牲口使。

不得不说,北地人做官的机会比梧州人要多得多。

祝缨道:“就是他!怎么也得给朝廷看一看北地太平、百姓归心不是?”

项乐带她的奏本继续去表忠心,梁翁、丘一鸣就是送去给朝廷看的展示品。后者本质与前者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表示祝缨在北地一直干活,也没犯法、也没骄纵。

陈放道:“要是能派顾同就好了。”

“他连知府都还不是,凑什么热闹?且干着吧。”

“哎!”

祝缨道:“明天一早,你去把梁翁请来。”老梁因为是个虚职,也不常到行辕来应卯,住在离州城三十里的一个别庄里。庄子旁边有一个湖,有活水连通一条大河,夏天他过去避暑。等到了冬天再回城来过冬。

次日一早,陈放去接人,祝缨就继续写奏本。

人不在京城,奏本就得一直往京城发,得向皇帝表忠心。一个月一封奏本她都嫌少。没办法,现在手上有兵。

待奏本写完,赵苏和苏喆又过来汇报:“我在战俘里找了找,没有找到胡人王子的手下,但是却有一个部族,是胡主次子的舅家人。”

祝缨道:“身份一定要确定好,并不是所有的舅舅都向着某一个外甥的。”

“明白。已经确认过了……”

赵苏又低声汇报了一些情况,接着说了自己的计划。即,对“太子”、累利阿吐、二王子的人区别对待。理由是,累利阿吐是个挑起战争的坏人,“太子”是被蒙蔽的傻子,二王子是无辜被卷进来的,所以会更宽容一些。

其他人以此类推。

苏喆道:“冷侯那儿也来回信了,说,咱们只管放手去干,他那边能顶得住。咱们要的俘虏,他给咱们挑出来了。对了,说,胡主有四个大的儿子,他那儿知道另外两个的联络方式呢。”

“怎么说?”

“与奚达部有关。”

这事儿还得从累利阿吐的“改革”讲起,累利阿吐要集中胡主的权利,订立一整套的新制度,这对胡主、“太子”是好消息。对别人就未必了。以往,其他的儿子能分得更大的家业,一集中,弟弟们相对于“太子”得到的就会少一些。

权利这东西,一旦集中了起来,就很少有人愿意分出去。

此外,胡人的继承制度没有规定得那么死,必须是嫡长子。人家习惯里还有“推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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