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1178)

“这……是。”

穆皇后风风火火赶到了皇帝面前:“怎么听说又宣御医了?这是怎么了?”

皇帝没好气地说:“你的好儿子!”

“我的儿子都很好,你说哪一个?”穆皇后反问,“我的儿子都是极好的,大郎二郎娶妻生子,三郎也快开府了,哪个都省心。你这又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脾气,没的迁怒孩子们。”

她就生了太子一个,但其他的皇子也算她儿子,一句话把皇帝堵得没脾气了。早在王府时候,家里的事就是穆皇后处置,皇帝叹道:“都是姚臻,这是要给药师卖好呢!”

穆皇后问道:“药师?”

皇帝一长一短把事儿说了,穆皇后道:“那是他没眼色,你与他置气,岂不是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倒叫我们担心。”

皇帝被她一套埋怨,再也发不起脾气来,说:“你怎么与我置起气来了……”

一语未毕,太子又来请罪。

太子也不敢穿素服,只除了一些佩饰,跪倒在父母面前,涕泗齐下:“阿爹!请阿爹赐死我吧!”

好大一个儿子,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皇后又劝儿子。

太子只管哭:“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猛然听说有拿我说事。我身为人子,怎么禁得住这样的话呢?打小时候起,爹娘有吩咐,我就听话去做,做好了,得阿爹一句夸奖就高兴好些日子。那时候,只为了家里好,谁细分辨来?如今却又要理论了,索性将我的心剖开……”

穆皇后大惊,流泪道:“你这个孽障,好好的说这个做甚?父母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能轻易说这样的话?”

皇帝反倒要安慰他们母子:“不干你们的事,都是姚臻不好。”

穆皇后也说:“就是他不好!我们一家好好的,用得着他来多嘴?!”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穆皇后与太子又回忆了许多在赵王府的温馨时刻,当年,母子俩承担了许多的事务,才使赵王能够安心做个富贵闲人。

一番回忆,三人又重拾回了旧日情份,只有一个姚臻,被皇帝认为是“多事”“投机”。

…………

穆皇后与太子在皇帝面前哭了一阵,皇帝也陪着哭到累。母子二人直到皇帝累得睡着了,穆皇后对太子道:“我在这里,你且去吧。”

皇后就此打定主意,要为了儿子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

太子则要回到东宫去,与心腹商议,约束东宫相关人等,在这个时候绝不许生事。

太子心中很焦虑。他原本只以为自己的敌人是弟弟,或者还有叔叔。直到此时,他才恍然——自己的最大威胁一直以来都是父亲!

能够对太子造成伤害的还有谁呢?只有比他更强大的人。谁比太子更强?

答案昭然若揭!

太子心头发寒,回到东宫便下令:“谁都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轻易离开东宫,与外交通!违令者,斩!”

太子也不能随便杀人,但发狠的时候除外。

东宫诸人见太子发狠,都老实地答应了。

冼敬还要说什么,太子对他摆了摆手:“你们也是,不要轻举妄动!谁擅动,我必请旨诛之!”

冼敬手下的人毛病不少,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擅作主张,个个喜欢指手划脚,都有无数的计划想指挥太子。

冼敬不敢造次,道:“是。”

太子道:“但愿,这一次能够平安度过。”

冼敬道:“殿下又无过错,怎么会有意外呢?”

太子心道,谁知道陛下会不会……

令太子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暂时被穆皇后安抚住了,出事的是在前朝——皇帝没有发难,御史发难了。

有御史参安仁公主目无法纪,强行买良为贱,又有种种不法事。以为太子妃祈福为由,强行贱买民宅以建佛寺。句句不提东宫,却句句绕不开太子妃。

朝上,有了一丝躁动。

第400章 简单

皇帝身体不好的时候,围绕着太子出一些事情,太过平常。

大臣们渐次知道了姚臻做了什么,心中固有担忧,却也还算镇定。每逢遇到这样的事情,大臣们的应对也是有套路的。第一步,大部分人是要先为太子说点好话,再视情况的发展而定。

当然,也有一些本不得志的人,会趁机投机。投太子是投,投废太子也是投。

但总体而言,一切都还是没有超出常识的。

朝上的躁动来自于姚臻。

皇帝虽然说没了姚臻吏部还是照样转,实际则不然。已经是秋天了,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一年一度的考核又要开始了!这种每年的考核,是以户部核算钱粮之类为基准,但是其结果吏部必然记录,以做每三年一轮的考核的“平时成绩”。

当然,吏部并不总是有尚书的。这个时候,如果侍郎顶用,只要有一个人能主持大局,也是可以的。

然而,穆成周他是真的不行。

才小个半月,窦朋便忍不住找到了正在休养的皇帝。

穆皇后坐在皇帝的病榻前,旁边一个张婕妤将药碗放下,避到了屏风后面。

皇帝道:“来得正好,册封恭安公主的使者,你看哪个更合适呀?”

窦朋道:“杨静吧。”

皇帝笑道:“不错!极好。”

杨静长得也好看,地位也不低。

窦朋又看了穆皇后一眼,不客气地说:“陛下,陛下的事说完了,该说臣的事了吧?”

“?”

窦朋毫不客气地向皇帝参了穆成周一本:“穆成周辜负圣恩,自掌吏部以来,贿赂公行,任人唯亲。与李丞相屡次相争。请黜其职!若陛下体念贵戚,可高其爵、厚其禄,不令视事。以免陷其于泥沼。”

穆皇后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忍住了。娘家兄弟不争气这事儿,她是知道的,但是,你不让他做点事,他怎么能够锻炼得出来呢?

皇帝道:“穆成周如此令丞相不满么?”

窦朋道:“非是令臣不满,是他令国法不满!”窦朋有备而来,列举了穆成周一系统的错事。譬如,某官员是因为冤杀无辜者被降的职,因为给穆成周送了礼,穆成周马上给他调了个地方又升回去了。

再譬如,某官员隐瞒灾情,仍然如数征收赋税以换取自身的前程,致使境内百姓无法生活、纷纷逃亡。户口数的减少,是不称职的一大体现,穆成周仍然不追责……等等。

穆皇后的脸色变得很差。

窦朋却不慌不忙地又说了另一番话出来:“乃至于收受贿赂,安插常永安入东宫。”

皇帝问道:“常永安是谁?”

“齐王母舅张某外室之侄。”

穆皇后惊道:“什么?!”

窦朋道:“除常永安外,还有关某、董某等,皆使渗入东宫。”

兄弟与儿子,穆皇后不必权衡便很快有了想法,道:“陛下,在家为舅甥,在朝为君臣!东宫是陛下的儿子,是储君,不能让穆成周随意摆弄。”

皇帝点了点头,问窦朋:“卿以为,何人可担吏部之任?李丞相可以吗?”

李丞相懂个屁!

窦朋道:“政事堂的事务已经很多了,臣解户部兼职正因如此。若李丞相负担太重,恐怕他不能兼顾,两样都做不好。臣以为,陛下不妨召施相公询问。”

皇帝对施鲲印象颇佳,道:“也好。”

施鲲正在家中数池塘边扶杖观鱼,他的内心也不平静,一面庆幸自己跑得真快,一面又忧心这朝廷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窦朋在干嘛?!!!

听到皇帝征召,也顾不得避世,匆匆入见。

……

施鲲是休致的丞相,皇帝给了他优待。人入宫门,便有内侍来传旨意:许施鲲乘辇入见。

施鲲谦辞数次,拜谢,被两个健壮的宦官给抬到了大殿。

大殿前,施鲲拄着杖往内走,他走得很慢,打着腹稿,一会儿要怎么为皇帝给太子说话。太子虽然资质也是寻常,但是比皇帝还是要强一些的。施鲲看得出来,皇帝开始准备后事了,所以他愿意容忍皇帝的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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