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1389)

如此过了几天,幕府里太夫人又请她过府去做客,说是现在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忙,怕她一个人在家闷着了。

不但张仙姑在,花姐、小江等几人也都在幕府里——秋收,学堂也放假,连犯案的人都少了,这几个人竟在此时闲了。她们一处闲话,也不做针线、手上也没活计,都在幕府的后花园里坐着,这里小桥流水,有花有树,往亭子里一坐,清风徐来、不冷不热。

王芙蕖难得在秋收的时候能够这么闲适,生出一种“要是把家搬过来就好了”的想法。

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们也不劝她搬来,只说些安南的新闻。现在最大的新闻一是秋收,二就是“新驿路”。

江舟有些向往:“等路修好了,回京不用一个月,我都不记得京城的样子了。”

张仙姑也说:“好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金大家的她们怎么样了。”

王芙蕖对京城完全不了解,只管用心听着,记下她们说的京城种种,预备回家之后也是一份谈资。在张仙姑停顿的时候,她又适时地问上一句:“那然后呢?”

就能收获到张仙姑旁听“传说中的王相公”断案的下一章回了。

张仙姑也喜欢王芙蕖,张仙姑总认为,自己是有义务为女儿与下属的家人处好关系的,因此对王芙蕖格外的好。三不五时请王芙蕖来家说话,又邀王芙蕖逛街。西州城内有两个大的集市,全不似京城那样过午才开市,从早到晚都很热闹。

虽然是秋收,客商却往来不绝。阿苏县常年在这里开一间大铺子,卖茶,西番的商人是大主顾。西番人也好贩些牛羊、马匹过来,又买茶、布之类,偶尔也走私铁器——安南的盐铁是官营,西番购买有限额。

王芙蕖看得眼花缭乱,常常忘了家里,每到晚间躺在床上就又想起丈夫、儿孙,生出些许愧疚之感。但女儿一直在忙,她又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提出派人送她回去,整日过着白天高兴,晚上愧疚的日子。

到得巫仁忙完,母女俩有了闲暇相处,她就更舍不得走了。直到赵苏、祝炼等人在西州城的公务办完,连陈放也要动身返京了,王芙蕖才恋恋不舍地决定跟着“赵大人”一道回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巫仁自是不舍,但她一向话少,巫双倒不怵缠着祖母:“就多住一阵嘛!咱们才闲下来,还有好些地方没玩过呢!”

王芙蕖摸摸孙女的脸,道:“我可是有两个孩子啊!得回去啦。”

另一个孩子是巫双的亲爹,巫双嘀咕道:“我爹老大年纪了……”不用亲娘陪了吧?

王芙蕖还是决定尽早回去。

……——

陈、赵、祝三人自不介意多带一个人走,且王芙蕖自己也有个小侍女、一个小厮跟着,也不用别人照顾。

一行人从西州出发,陈放对王芙蕖好奇极了。他觑了个空儿,寻王芙蕖说话。王芙蕖不明白这位丞相的儿子与自己有什么好聊的,她的“封君”因女儿而得,这个身份最近才见天日,十分之水,也没什么好叫人图谋的。

陈放则对这样一位妇人,如何放心女儿跑到数百里之外“做官”十分的好奇。他问得很委婉:“夫人不想念自己的女儿吗?”

“当然是想的,不过,总是更想她能过得好。”

“呃,择一良人、相夫教子、儿孙满堂的过日子,不好么?”

“那样,我得求人对她好点儿,怕没人养她,她就饿死了。现在呀,她自己就能对自己好,不用求别人。”王芙蕖说,看陈放的表情有点奇怪,她后悔自己多嘴,再也不与陈放说话了。陈放问她什么,她也支支唔唔,不肯露了实情。

一到了梧州,赵苏还要与陈放话别,她是一刻也不耽误,带着人就跑回了家。

回到家里,发现因有儿媳妇在,倒也没怎么乱,她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家中丈夫、儿子都问她在西州见闻,儿媳妇也想知道巫双过得好不好。

王芙蕖都说:“挺好,你们也不用想着叫她们回来啦,我看她们在那儿过得比咱们自在。回来做甚?”

巫义道:“娘,你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也念叨着,家里如今好过了些,就把人接回来,一家子团聚……”

“以前是以前,”王芙蕖断然地说,话讲得又快又急,像与人吵架一般,“就是阿双,我看她也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想睡就睡、想起就起,不用伺候人,很好。”

巫家父子面面相觑,巫义想了一下,道:“也好。”

王芙蕖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说这话时很是担心丈夫和儿子反对,故而疾言厉色,他们不反对了,她反而有些讪讪,对儿媳妇说:“我捎了些东西来,有你的。”带了儿媳妇,往里间去了。

第509章 春天

王芙蕖是个闲不住的人,离家多日回来家里虽没有乱,在她眼里总觉得别扭,当天就没歇,重新操持起家务来。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将从安南带回来的土仪一份一份地分好,安排丈夫、儿子送亲友。

忙碌中,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儿,努力回想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王芙蕖一辈子也没出过几趟远门,这一趟出去动静就大了,礼物分到第三天还没分完。这天,她正同儿媳妇讲巫双:“她伶俐,又有新伴儿了,都是那头衙门里女官人家的小娘子……”

门口的狗突然大叫起来,看门的老苍头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门口叫:“不好啦!来官差啦!”

由于种种原因,巫家人对“官差”的印象是极其恶劣的,王芙蕖婆媳俩都惊得掉了手里的东西,王芙蕖道:“大郎呢?”

“他去给舅家送东西了呀,娘,怎么办?”

王芙蕖对儿媳妇说:“你先莫出去,我去看看。”

她脚步匆匆到了前院,转到正房客厅——才因女儿得的封翁封君,巫家的宅子也没有翻成大宅,几步就到——往门口一站,就看到府衙的两个差役正站在堂上。他们的脚边,放着一个担子,上面扎着红绸。

这两个差役王芙蕖并不认识,然而二人身着号衣,王芙蕖一看那个系红绸的担子心里就咯噔,口气也不甚好:“两位,做甚来了?”

两个差役客气地叫一声:“大娘子。”

其中一个掏出一份拜帖来,极客气地说:“我二人是刺史府里的,奉命给您送礼来啦!陈相公的大公子,那位陈大人回京了,托咱们使君给您道个别。”

“诶?”王芙蕖更不明白自己与丞相的儿子还能再有什么交集!她家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吧?

差役却不管她想的什么,继续说:“这是陈大人给您的拜帖,这是礼单,您收好,我们这就回去向使君复命啦!”说完,双手把帖子递给王芙蕖。

王芙蕖不知端地,只得勉强接了,她担心帖子上写的事情,马上就打开来看了,一看之下更觉奇怪——只是单纯地告别,陈放字写得不错,清楚明白,就是道个别,兼请王芙蕖保重身体。礼物也很规整,表礼四端。

然后就没了。

王芙蕖不明就里,暗想:这是因为安南吧?

给了两个差役辛苦钱,带着猜疑把礼物、拜帖都收下了。等到丈夫、儿子回来,一家人商议,也都觉得是因为丞相儿子有钱,又看安南的面子:“他人又走了,也没什么好图谋咱们的,是个讲究人呐!怪不得人家能做丞相,真是周到。可也没得回礼处,只好先收下啦。”

他们收了这一注财物,依旧过自己的日子,只道陈放是个礼数周到的、难得的不为难人的“贵人”。

“贵人”却另有自己的盘算,他离开梧州就想起江政说过的,让他回京前再见一面,有事相托,下了山就直接找江政去了。

江政治民理政是一把好手,但对安南的情况知之甚少,近来也想刺探情报,但梧州赵苏防范甚严。陈放在安南走了一遭,江政也想询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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