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719)

要她操心的事还多着呢。

祝缨对祝石放了鹰,小侍女们在背后窃窃私语,不外是利基家的小子是学不好的之类。苏喆听得心烦:“都闭嘴!我不割下两个舌头你当我说话不算数吗?!来人!”

小侍女们又是一吓,随行的女仆走了进来,道:“主人。”

苏喆道:“每人,打手板二十下!”她虎着脸,看着女仆将两个小侍女一人打了二十个手板,打得哭哭啼啼的,还要加一句:“以后还敢忘了我的话吗?”

小侍女们带着哭腔:“不、不敢了。”

苏喆问女仆:“阿姨还没回来吗?”

女仆道:“还没有。”

…………

苏晴天是去见苏鸣鸾了,她见了山下宿麦的收成,认为整个南府都在逐渐的富裕起来,山货完全可以在府城也多销一点——反正他们有钱有粮。

她此次回去,一是与苏鸣鸾商议此事,即,用一部分山货换一些山下的粮食。只有有了足够的粮食,才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只有有了足够的人口,才能守住地盘并且扩张。

苏鸣鸾道:“义父当年在福禄县就下令,橘子能赚的钱再多也不能侵占耕地,唉,他实在是个厉害的人啊!”

苏晴天道:“是。老师总能比我们看得远。不过,他看得远,会不会……?”

“什么?”苏鸣鸾正在想着女儿回来跟她学的那个话。

苏晴天道:“就是利基啊。那两个小男孩儿,咱们知道来历,也知道老师一向心地好。可也不至于放到自己家里养,还要跟着一起上课。他是不是对利基,也要,也要好好对待了?那咱们怎么办?”

苏鸣鸾皱了皱眉头,道:“他是不想帮咱们打利基的,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咱们也不是全靠着他、事事都听他的命令才能过活。”她实在猜不着祝缨要将她与利基族怎么安排。强压着双方和解?不太可能。要拉拢利基?利基会提出什么条件?会要打压她吗?

苏鸣鸾道:“我与你一同下山!”山上的麦收现在也结束了,她正可以此为借口到山下看看祝缨,向她报个喜。苏鸣鸾当即着手准备,除了山货,也装了两大口袋山上的麦子捎去给祝缨看。

苏鸣鸾所料不差,祝缨确有“拉拢”利基的计划,且又与刀兄接触上了。

因利基族也无文字,双方也是传个口信,狼兄带了口信上山,过几天又带了口信下来。他下山之后不等回家就直奔府衙,府衙门上认得他,请他在门房稍坐,进去通报之后,丁贵出来将他接到里面去。

祝缨正在签押房,狼兄进来之后又惹得府衙里一些人背后偷窥。他们也只敢在背后看一看,并不敢对此多加评论。

狼兄进了签押房,先行一个礼,道:“大人,头人说,既然您已经信了他是谁,他也信您,就请还在上次的地方见面吧。月圆那天,他将大人要的人带过来交给大人。有别的事情,当面谈。”

顾同小小吸了口气,这么痛快的吗?

祝缨道:“他还有什么条件吗?”

狼兄道:“头人说,见面与您谈。”

祝缨道:“好。你辛苦了。”

狼兄道:“我在山上打猎,阿爸在山下过活,我也想山上山下都好。”其实,他与头人都不曾经历过那场大火,那时他们都还没出生。只是那场损失太惨烈,对方将他们的信任辜负得太深,所以才记到现在。若说切肤之痛,还是同族之间的争伐,邻近部族之间殴斗,那才是一直不断的。

祝缨命人将狼兄送回去,狼兄会一点南平方言,顾同陪他往外走,说:“你家里一切都好。”

狼兄点点头。

顾同抽身回来,便开始请示祝缨:“老师,咱们要怎么准备呢?还带上回那点人只怕排场不够,不能显示威仪。还有梅校尉那边,不告诉他,怕有危险,告诉他又怕他生出事来。”

祝缨道:“我是去押犯人回来,这是民政。”

“哎!那多带点人吧!对了,家里……别跟着了吧?”

祝缨点点头:“你去将仇文请过来。”

“是。”

仇文很快也到了签押房,祝缨看他风尘仆仆的,问道:“你这是上山去了?”

仇文道:“生计所迫。”

“谁都是为生计奔波的,你要多久才能将这次生意安排好?”

仇文不明所以,小心地拱手:“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祝缨道:“三天之内,能将家里安顿好么?若是能,就随我走一趟,我也付你报酬。”

“不敢不敢,”仇文急忙说,“愿为大人效劳。”

“你是养家的人,报酬还是要的,”祝缨说,“我要与利基的宝刀见面,见面你能认出出他吗?”

“他?!”仇文极力劝阻,“那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你认不认识他?”

仇文勉强道:“认识。我还与他的哥哥一起长大,可是他哥哥病死了。上回大人问他的相貌,我说的都是实话”

“认识就行,你与我同行,看看那个人对不对。”

“是。”

祝缨又问仇文:“你的阿公安葬了吗?”

“是。”

“全尸?”

仇文摇了摇头,祝缨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准备一下。丁贵。”

丁贵捧了五匹布出来,祝缨道:“这是定金。”

仇文推辞不受,祝缨就让丁贵捧着布送他回集市,将布留在他的铺子里。

离约定好的日子提前三天,祝缨点了人马,将家眷留在府城,给学生布置了作业。留项安在家看着小鬼们做功课,带上胡师姐等人,卷着仇文一同往上次与刀兄赛马的地方而去。

狼兄在前面引路,梅校尉的斥侯远远地标着他们。看祝缨的队伍仪仗齐全也没有带家眷,又有一个大大的囚车,斥侯心道:这回应该是去拿犯人,不能是去惹事儿的。

斥侯往梅校尉营中传讯:知府出巡,随员若干,携囚车。未携眷。

梅校尉看了讯息,欣慰地道:“这就对了嘛!一个知府,就该干点本份的事儿。拿拿贼,种种地、教教书,多好?!”

祝缨的感觉也很好,她骑在马上,此时的太阳照在身上久了已能感觉到微微的烫了。田中已有勤快的人开始犁地,预备着春耕了。仇文骑一匹矮马跟在祝缨的马边,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对生长的山寨十分的不放心。

祝缨倒不担心,她正常地赶路、正常地吃、正常地睡,十四日下午就到了地方开始扎营。

上次见面的地方本就是她选的扎营基址,这次过去,见河水又涨了几分,她下令将营盘再往后又挪了几十步。白直与衙役们扎营,祝缨信马游缰,胡师姐、仇文都骑马跟着。祝缨在河边不远处看到了几堆灰烬,道:“他们已有探子来过了。”

仇文下文翻看了一下,从火堆里扒出一点未吃完的块根,道:“是他们。”

祝缨道:“你的身手很利落。”

仇文笑笑。

祝缨道:“这是好事,钱财身外物,功名亦浮云,唯有长在自己身上的本事,是谁都拿不走的,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仇文摇摇头:“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本事,我阿爸的本事比我大,也保不住阿公。安身立命的,除了本事,还有规矩。规矩能保人。”

两人闲语,山上有人还是从上次那个路骑马过来,远远地问:“是知府吗?”

“知府”也是他们仿的方言的音。仇文皱眉看过去,扬声道:“来的是谁?”

“咦?”来人策马跑了过来,“是你呀?啊!知府。”

来者与仇文竟然是认识的,他们寒暄间祝缨听出来,仇文与他是堂兄弟,便对他也点点头,问:“你们洞主呢?”

那人道:“就快到了,洞主也不想等明天才到哩。”他看仇文也不将他的名字告诉祝缨,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他走后不久,“宝刀”便带队而来,他这次带了约有百人,其中一匹驴子上放着一个捆成茧子一样的人——犯人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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