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我病弱惹人怜(16)

作者:几枝芽 阅读记录

秦真拿着啃了一半的烧麦,含糊着说:“孟先生布置的作业我都快写完了,写完才好去练枪,是吧,哥?”

秦淮川抬眼,说:“既然你母亲允你练枪,你就写去。”

秦真听了嘿嘿一笑,溜得飞快。

赵娴见秦真走了,这才继续说:“她想巴结,我还看不上,谈不上什么关系好。就拿上回的事情来讲,她先生就只是个副处长,论职位不如家里。她弟弟在外头做生意,亏了好几万,回来求她帮忙。本身就没什么钱,周伟又抠门儿,骂她吃里爬外,只想着娘家人。”

说起别人家的事,众人来了兴趣,纷纷停下筷子听她说。

“她弟弟做什么生意的?”

赵娴说:“早些年做点纺织的生意,经常送货出海,挣了点小钱。后面有人去英国学成回来开工坊,手工就不如机器做得多,渐渐生意就不如别人好了。不知道在哪儿听的,卖外国货挣钱,就开了一间品牌店,出售钟表钢笔一类的。”

“这个确实挣钱,我听说一块外国表好几万呢。”

“虽然贵,但也要看卖给谁啊。她弟弟做这生意连本钱都没捞回来,还喜欢赌牌,整天往周伟家跑。害得她被周伟又骂了一顿,这才请我出来打牌,不就是想找我借钱给她弟弟嘛。”

苏敏敏笑笑,说:“摊上这么个弟弟也是倒霉了,那二姐姐怎么跟她说的?”

赵娴自大,又瞧不起周家太太,嗤鼻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拒绝了。”

秦淮川落下筷子,擦了擦嘴,听完她们的话心里有了数。从赵娴口中得知周伟的小舅子是做钢笔钟表生意的,看来周伟帮衬太太娘家人也说得过去。

范文生见秦淮川起身,跟在后头。

女人们一旦聊起八卦就停不下来,聊完这家又聊那家。

秦淮川叫了个听差的,让他去打听周伟小舅子的生意。

钟表的利润薄,钢笔就更没什么钱赚。单单靠钟表,恐怕支撑不起一个喜欢赌牌的人的日常开销。要看看他是否还做了别的生意,极有可能就是卖烟草。

周伟那晚叫赶脚来故意拦自己,说不定就是为了小舅子的生意。

秦淮川站在公馆前,徒然问管家:“今日孟先生来上课吗?”

管家回道:“这两天都不来,要下周一才来。”

秦淮川点头:“知道了。”这才悠哉悠哉地上了车,越来越期待周六的到来。

日子一晃,说快也快,就到周六了。

孟庭许站在家门口嘱咐孟幼芝在家温习功课,自己晚些给她打包爱吃的菜回来。

美味饭店离住的地方还是比较远,但为了节约钱,孟庭许没舍得叫黄包车。

自己足足早了一个时辰出门,顺便去取上回借的白衫。

他知道衣裳贵,料子好,怕手笨洗坏了,便花了十块钱送去店铺里洗。

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弄坏秦淮川的东西,不然又要被他讹诈。

到了店铺,裁缝一眼就认出来他,忙取来衣裳叫他好生检查。

孟庭许道谢,衣裳完好无损,洗干净的白衫甚至还带有百合的花香。

他拿着包得方方正正的白衫往东兴大街走去。

此刻离饭点儿还有一小时,他算好时间先点了菜。既然是两个人吃,考虑到秦淮川的身份,还多添了两个菜。

极尽所能,六菜一汤已经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高规格的招待礼仪了。

接下来还是那句话,听天由命。

原先想的法子是想同秦淮川商量商量,字据就当是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总归是要实打实的两万块还给人家。

再者是那晚妹妹取钢笔一事。

再如何,替同学跑腿也不能深更半夜的。

坐了会儿,服务生来问:“先生,您点的饭菜已经备齐,请问什么时候上菜?”

孟庭许看了眼外面,见街道上人来人往,黄包车车夫奔波劳碌的背影在道路中间穿梭,顿了顿,说:“等我朋友到了再上吧。”

服务生得了吩咐,又回到后厨通知。

片刻,汽车喇叭声响起。孟庭许下意识扭头往外看去,汽车里坐着的正是秦淮川。

每次出门都要好大的排场,就跟自己的手断了似的,拉不开车门。回回都要范文生下车给他开车门,然后他再出来。

只会装模作样,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孟庭许收了视线,正经危坐。

秦淮川一下车,那双眼睛就直接锁定在了美味饭店的店铺牌匾上。

理论上是他不吃这家的饭菜,因为味道跟他的口味不太合。

和平饭店的厨子是本地人,烧的菜都是传统广东菜。美味饭店的老板是外地人,招的厨子多为湖南或者是江西的。

做菜习惯了重口味,不适宜广东的淡口。就连粘贴复制的广东菜,也做得不好。

秦淮川吃过一次便再也没来过。

听见孟庭许要在美味饭店请他吃饭就知道,他身上有些拮据,恐怕囊中羞涩只能请得起这个。

又想,他兜里没什么钱都要请自己吃得这么隆重,想必自己在他心里还是重要的。

故在饭店门口时就藏不住笑,等进了门才收回表情。

服务生领着他进了包间,孟庭许站起来迎接,客套话一句也没说,直到落座才道:“招待不周,怠慢怠慢。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是擅自作主先点了。”

秦淮川一晒:“你点的我都爱吃。”

“他们这儿做辣菜居多,我瞧着你是吃清淡的食物。点了龙井虾仁,香酥鸡,西湖醋鱼,糟烩鞭笋,还有清炒蛤蜊,蒸蛋。”他取了面前的汤勺,舀了一勺在碗里。“这道茶树菇鸡汤味道挺不错,你试试。”

秦淮川看桌上的菜挺精致,边问边舀汤:“我还不知道你的口味呢,你喜欢吃什么菜?”

孟庭许说:“我都好,有什么便吃什么。”说着,将手里的那碗汤递给他。

恰好秦淮川捧着个碗,也要给他。

俩人举着碗尬在半空中,稍稍滞留。秦淮川没曾想那碗汤是给他舀的,一时惊喜,问:“给我的?”

孟庭许局促地收回手,说:“不是,这是给我自己盛的。”

方才自己给他盛汤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和他周旋一下,询问钢笔一事,又怕秦淮川误会自己向他献殷勤,急忙收了回来。

秦淮川眼眸微动,将碗放在他手边说:“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害我白高兴了一场。”他顿了一下,笑着道:“我这汤却是专门给先生盛的,就是不知道先生肯不肯赏个脸喝了它。”

孟庭许看着两碗冒着油的鸡汤,只好硬着头皮说:“多谢。”

第十四章 散步

饭前先喝汤,这是一部分广东人的餐前习惯。秦淮川不是,他想啃硬骨头。这会儿回想起柳眉烟喜欢啃鸡爪一事,忽然觉得好笑。

瞥见孟庭许嘴边粘着点油沫子,那粉粉的舌头舔了舔下唇,惹得秦淮川心头一阵荡漾。

恍然大悟,不仅仅要啃硬骨头,还要吃肉,要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

孟庭许闷下两碗鸡汤,心里又开始后悔了。

刚才好像被耍了。

“别光喝汤,吃点菜呀。”秦淮川夹了菜往他碗里放。

孟庭许说:“是我请你吃饭,光是我自己吃你不吃,也不太好。”

秦淮川喜欢听他说话,慢条斯理地叙叙说来,不急不躁,凶起人来时也只会些'我真的生气了、胡说八道、歪理'的词汇跟他争论。整个人就跟团糯米团子似的,任人拿捏。

这样一个人,无论面色如何冷淡,心里还是温柔的。一想,若是落在了冷青松或者别的外人手里,都叫他秦淮川好不甘心。

秦淮川坏心眼儿,故意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才叫好?”

孟庭许说:“当然是你与我一起吃,不要只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回过神来,秦淮川才知道自己只光顾着给他夹菜了,他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一口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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