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我病弱惹人怜(17)

作者:几枝芽 阅读记录

忽地笑了声。

孟庭许以为他取笑自己,脸上颜色愈发青白。

而秦淮川想的是,这白米饭哪有孟庭许有滋味。

“你别看了,赶紧吃吧。这么多菜,浪费就太可惜了。”孟庭许难掩尴尬之色,那人眼神实在叫人难堪。

“好好好,你说的是。”秦淮川收了眼神,开始吃菜。

吃一口龙井虾仁,再尝一口西湖醋鱼。这两道菜都是杭帮菜里的招牌,可这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

真应了那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精致的难吃。

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好吃,故意多夹了几筷子。

孟庭许见他认真吃午饭了,才落下心来,想着找机会问出想知道的事情。

“有心事?”秦淮川意外地发问。

孟庭许的思绪被打断,既然他主动问了,便答:“只是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

秦淮川说:“你妹妹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饿了肯定会自己吃,你担心这些做什么?”说完,看他脸色依旧心事重重。“小事一桩,我叫范文生给她装点菜送去。”又想,他跟自己吃饭居然这么不开心,瞬间也跟着不开心起来。

难不成非要和那个冷青松在一块儿吃饭才高兴?

俩人埋头吃了几口饭,秦淮川目光投向他,转念一想,孟庭许定然不单单是担心妹妹的问题,便说:“放心,警察厅的人不会再来找她了,你只管让她别太忧心。”

孟庭许抬眸,说:“这事还是多亏了你。”

“这有什么,你高兴就成。”

听了这话,孟庭许倏地噤若寒蝉。

秦淮川打量一会儿,才说:“今日仔细打扮过了?”

孟庭许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呵了声,将他当作什么了?

“并未。”

“那我怎么瞧着你今日与前些天不太一样?今天肯愿意多和我说几句,要是一直都能这样该多好。”

说完,他还叹口气。

孟庭许听得头皮发麻,饭也要吃完了,索性下定决心直接问他:“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吗?”

秦淮川问:“你后悔了?”

孟庭许沉默,这事儿不好说,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耍无赖,亲手立的字据,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现在就要驳了字据,一时叫他难以开口。

可那头的人不仅捕捉到了他的神情,还揣测了他心里的想法。秦淮川静静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忽地,此刻从隔壁包间传出几声唱腔。

唱第一句“忍见落花满地愁,令我凄然狠难休。”再唱第二句“涕泣泪盈眸,只影独自荷锄。”

声声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应是哪位请了唱曲儿的小伶,在隔壁听曲。唱的是广东话,孟庭许是杭州人,听不太懂。

秦淮川见状,便说:“你有事找我,我总不好不答应。但是答应了你我很吃亏,不答应这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的道理我是懂的。”他侧身与他搭笑:“这样,假使你告诉我刚才隔壁那小伶唱的是什么曲子,答对了我就答应你商量的事情,如何?”

孟庭许问:“当真?”

秦淮川点点头,乐呵呵地说:“我一向说到做到。”

话虽这么说,但他着实没听懂那人唱的是什么。孟庭许犯难了,开口说:“劳烦你帮我复述一遍她唱的词,我刚才没太听清。”

秦淮川领会,用广东话念了一遍。

听完,更是愁眉不展。

他抬眼看秦淮川,那张俊朗的脸上噙着点点笑意,可仔细观察便会发觉他笑得有多么可怕。

骨子里带着天生的压迫感,笑里藏着无形的坏心。

孟庭许蓦地征了怔,心想又落在他的圈套里了。

果不其然,秦淮川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在桌上用两指尖轻轻地敲着。身后包间继续传来唱调,他听了片刻,问:“孟先生不是广东人吧?”

孟庭许没话,算是默认了。

他忽地来了兴致,又问:“那你是哪里人?我瞧着肯定不是北方的。”

孟庭许不想答,问他饱了没有。饱了就可以离开了,他想商量的事情也就算了。

“赶我走啊?你还没说你是哪儿的人呢。”

“我没赶你,你要是还想吃,我帮你点菜就是。”

“够了够了,别点了,我已经吃回本儿了。”秦淮川觉得好不容易能跟他坐下聊会,生怕他又要一个不顺心就跑,急忙哄着。

孟庭许将包好的白衫递给他:“这是上回借你的衣裳,都是洗好了的还你。”

“我说了,衣裳送你,不用还给我了。”

“不好,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我不拿。”

“拿我的东西怎么了?手会烂吗?还是觉得心虚,怕欠我点儿什么,还不清啊?”

孟庭许自知理亏,秦淮川又是个难缠的人,心里急得想走,不想再与他说下去。

他推开包间的门,边说边走:“我怕什么?”直奔柜台去结账。秦淮川看他撒腿就跑的模样,顿觉有意思极了。

还说不怕,分明怕得很。

他没追,拐弯往饭店门口走去。

孟庭许站在柜台,说:“您好,请帮靠窗的包间结个账。”

收钱的掌柜拿着点菜单子,双眼微眯,说:“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孟庭许心里咯噔一下,转身看向外面。

秦淮川高挑的身影立在汽车旁边,西裤笔直,手里拽着大衣,似乎在等自己出去。

他悻悻走出去,站到他身旁,说:“你不用这么做的,我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

秦淮川今日的做法叫他多难堪,本就揣着事情,借机向他商量。不想现在,自己空欢喜一场。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

正午,人愈发多了起来。

秦淮川啧了一声:“哪里又不满意了?我怎么了?”

孟庭许心灰意冷,把目光转向别处。

秦淮川拉开车门,将人一把拽过扔了进去。

“就你这脾气,换个人来还真的受不了。”秦淮川关好门,对着范文生道:“去打鱼庄。”

秦淮川一手抓着他两只手腕,力气大了,捏得孟庭许挣扎起来,嘴里喊:“你干什么?放开我!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好笑,秦淮川松开他:“你犯病了?光天化日我能对你做什么?拉你一把,你还乱动。我难不成在车上就要把你如何了?”说完,还不耐烦地别了眼。“跟我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跟别人就有说有笑?我当你是真心朋友,你却连是哪里人都不告诉我。”

孟庭许脸上表情凝固,范文生在前头怕是听了个明白,恐怕早就知道秦淮川对他的想法。一想,自己也豁出去了,道:“你当我是朋友,却想……”

话说了一半,忽然就停住了。

还是没办法当着别人的面儿说出来。

“嗐,我以为你是在担心什么呢。不就是字据的事情吗?那是我与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

孟庭许猛然一顿,心中滋味不知怎么形容。一方面听他说话松了口气,不用再担心字据用身体还花瓶了。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故意拿这个来开玩笑,叫他这些天来为了还钱的事情而烦恼,就连晚上睡觉也会梦见。就是想看自己胡乱跳脚的模样,寻他来逗乐。

总之,左右想想,秦淮川在他心里更加可恶起来。

孟庭许别开脸,看向汽车外的风景。

秦淮川又不傻,今天吃饭一直见他脸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请自己吃饭的目的为何。

脸色总是白一阵红一阵,惹得他越看越快活。

说不上来,总觉着孟庭许跟别人不一样。这叫他来了兴趣,打算先顺毛,不再惹他。

打鱼庄在东边儿,离海边近。

这里很少有汽车开进来,住在这里的人多为穷苦人家。

等停好车,秦淮川拉开车门,绅士又有风度地邀他下车:“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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