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我病弱惹人怜(59)

作者:几枝芽 阅读记录

又为孟庭许的离去伤心一场。

“冷兄勿要这样讲,是我太贪心,太想得到他。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肯定是比我要了解他。只不过你说他城府颇深,是因为你对他有偏见。我认识的庭许,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冷青松抽了一口气,叹道。“今日就不打扰了,保释金我会让管家送到府上。”

白延霜找了个听差的送他出去,径直走上楼从抽屉里翻出请帖。

回头找张彪:“秦公馆那边没来回话吗?”

张彪说:“是,上一次送去的请帖没有答复,这一次......也是。”

“下去吧。”

送去两回都没搭理,足以见得秦淮川这个人不好接近。再者,孟庭许现在和秦淮川的关系还摸不透,那么秦淮川便不能再用了。

想了想,海上运输烟土的事宜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第三十八章 气急

秦公馆。

秦淮川拎着鱼食慢步走至庭院, 见池塘里欢快游动的五彩锦鲤心情大好。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喂鱼。

庄晚站在一旁揣着手静静地望着池中的浮萍,随后慢慢蹲下喊了一声:“远鄞。”

“嗯?”秦淮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庄晚。

庄晚笑一笑:“没什么。”他伸手摸了摸探出水面吃饵料的锦鲤,说:“就觉得现在, 很好。”

乌头白,马生角。从前在北平那会儿, 秦淮川可不会像现在一样露出这般少见的表情。大抵还是因为孟庭许吧, 所以内心自我封闭的人有一天也会由心地笑出来。

记得遇见秦淮川是在胡同口的早餐摊前, 他穿着一件单衣坐在雪天里。

身姿挺拔, 俊容风流。

一瞧便是个有气质又难靠近的。

只是再走近时, 那背影却看起来十分落寞。

当时正逢庄晚刚被戏班子赶出来, 带着行当四处寻找能收留自己的地方。见到他的一瞬,仿佛在秦淮川的身上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出于好奇和怜悯,又于心不忍见他独自在这冰天雪地中, 便从行李箱里找了一件大衣给他。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

记忆中是双眼呆滞, 空洞,无神, 对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麻木。

整个人没了生气,似乎死了一般。

这便是他对秦淮川的第一印象。

于是他坐到了他的对面,叫老板重新给秦淮川上了一碗热豆浆,一份炸油条。

自己则要了一碗豆腐脑。

胡同有颗柿子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雪下得大,几乎是将早餐摊围成一圈,地面的雪有小腿那么深。

庄晚盯着秦淮川看了会, 又抬头瞧了眼他头上的柿子树。

没多久, 豆腐脑吃完了。

他也准备打算继续踏上寻找戏班子的路程。

就在他付了账要走的瞬间,秦淮川忽地开口问:“大衣, 不带走吗?”

庄晚抿嘴润了润了唇,瞅了一眼自己,说:“我穿得比你多。”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半响后,柿子树的枝桠承受不住沉重的积雪掉了几团下来。

寒风凛冽,直往脖颈里吹。

庄晚被冻得鼻头发红,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只听见雪团砸入积雪里发出“闷”地一声,秦淮川缓缓抬眸看向他。

这个男人长得很贵。

庄晚当时是这么想的,对视的一刹也没想起什么词来形容他,就觉得秦淮川应该是个叛逆的风流贵公子。

当他看清发缝间的那双眼睛后,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只剩下老板站在火灶前揉面粉的声音。

桌上的那碗豆浆不再冒着热气,油条也已凉透。

秦淮川收回目光将庄晚放在自己手边的大衣递还给他。

什么话也没说,往桌上放下一百块钱便走出了胡同。

庄晚手里拿着大衣愣在原地。

片刻,积雪砸到他的头上。

庄晚呼出一口热气,回头望向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嘟囔道:“什么啊——”

这么有钱!

还以为是谁家落魄的小少爷流浪街头无家可归呢。

顿了顿,捂着眼睛苦涩一笑。

自己都要喝西北风了,还去操心别人。

他将大衣放回箱子,继续往胡同深处行走。走至一半时,那双丹凤眼忽然通红。

感伤这世间到底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师父师母都已西去,他如今要怎么才能在这险恶的世道活下去?

他不怕苦,他只是怕孤独。

不知找了几日,一家戏班子都不要他,庄晚只好去了梨园乐等待机会。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得了机会。于是那晚他唱了第一次使自己名声大噪的《白蛇传》,再次震惊四座。

有人豪掷千金,包他唱了一晚上的戏。

见到那位金主的时候,庄晚才发现,此人正是前几日在雪天早餐摊遇见的秦淮川。

外面传言他有高官子弟捧戏,实际上都要他委身做情人。他被从前的戏班主拿着房山龄亲传弟子的名头四处敛财,遭圈子打压。真实的他过得如何凄苦悲凉,无人知晓。

从那晚后,他便由心的感激秦淮川。

后来才知,秦淮川根本不爱听戏,或许豪掷千金是为了那日在雪中的偶遇,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替他解围,或许是同情他看他可怜。

再后来,庄晚一想起自己因怜悯给他大衣的事情就后悔不已。明明这个人家财万贯,还假装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甚是可恶。

直到一次意外才得知那会儿的秦淮川刚失去母亲。

原来是这样。

他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他只要幸福快乐就好。

他不用像自己这样孤单,这就够了。

庄晚收回手,站起身拍拍长衫上的水珠,说:“再喂下去怕是这鱼得撑死。什么时辰了?孟先生都出门一早上了,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秦淮川挑眉,拿出怀表看了看:“十分钟,再有十分钟就回来。”

庄晚伸了个懒腰:“能耐,如今连时间都算得这么准了,往后他怕是连远门都出不了咯。”背过身往外头走,边挥手边说:“下午要去梁公馆唱戏,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秦淮川应了一声,问:“明天早上呢?”

他站定,回道:“明早回,若是梁羽声和吴从水不留我吃早饭的话。”

秦淮川打着哈哈:“估计是要留你的,吃了再回来。”

想来想去,这二人恐怕明早都不一定放自己走。

庄晚继续往大门走去,门口司机早就等着了。

“知道了!”他踏出秦公馆的大门,抬头仰望,烈日当空,庄晚伸手挡了挡,小声嘀咕道:“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抠门儿?就记着一顿饭。”

前脚人刚走,汽车歇火的声音传了进来。

秦淮川又抱起鱼食装模作样地喂起鱼,听见后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一处。

孟庭许瞄了一眼池塘里的鱼,见水面上漂浮的饵料,问:“你的公务都处理完了?”

秦淮川余光一瞥,放下鱼食:“还没开始。”

孟庭许顿了一会:“那还不去?倒有闲心喂鱼来了。”

秦淮川笑起来:“我在等你。”

看来秦淮川还是不放心自己去跟冷青松了断,不过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往后大路朝天两边走,谁也不耽误谁。

自己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格,冷青松固然对他很好,但那也只是在从前。

人性不能翻面,一旦翻面谁知道藏了什么坏心眼儿。

他抬眼朝秦淮川看去,端了半响,忽觉耳根发烫。暗想这人比较奇怪,竟摸不透他的心思,上回还哭哭啼啼的。

恍惚间又想,他在别人面前就不一样了。待人有千面,面面不同。对自己时喜欢挖苦,很坏,总欺负人。对家里人虽话不多,也不算没有感情,就是板着脸冷冰冰的。对外头的人较凶,感觉是那种随手掏枪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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