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71)

作者:良北桑 阅读记录

他蹲在病床面前,一只腿的膝盖着地。

可怕的野兽最终收起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甘愿臣服下跪,临祁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锈味的空气,他像是思考了很久,自我抗争了很久,最后才妥协道:“穆久,你走吧。”

自由了。

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穆久模模糊糊的醒来,意识涣散,他口齿不清的回道:“谢谢...你。”

放过我。

他还来不及说剩下的那三个字,就又昏厥了过去。

谢谢?临祁在心里呢喃这两个字,愈发的绞痛。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疏。

临祁用指腹擦拭过穆久眼角还未滑落的泪,最后有点不舍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强扭的瓜是不甜,要是非要扭下来,也得尝试过后,才能知道苦涩的有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被临祁囚禁的这四年半,整整四年半,最后以他的极端自杀,换来了对方的放他自由。

折翼的鸟儿,终于要被放出华丽的金丝笼,艰难困阻的展翅高飞。

过了段时间,穆久疗养的差不多好了,他还来不及收拾,穿着病服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院,与临祁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临祁没有挽留他,不管曾经闹得,折磨的彼此多么难堪,此刻他们都格外的体面冷静。

他让管家,送穆久离开了。

临祁站在病房的窗户上,看着管家搀扶着穆久,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逐渐化为两个渺小的,不起眼的黑点。

目送他走,是穆久对他最后的饶恕与宽容。

自穆久走后,临祁每天依旧照常处理公务,他强撑着,一天天熬着过去,但那精神气大不如前,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开始畏惧黑夜,每当到了夜晚,要入睡时,总是能想起从前的日子,悲喜交加,但终究是悲占据了大部分。

他经常能梦到穆久,想起他那张,清瘦而又倔强的脸,永不屈服的神情。可每每梦醒,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孤独和惆怅又会将他溺死在以回忆为载体的长河里。

这种落差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思念就卡在那胸腔的肋骨缝隙里,阻碍着他的频频呼吸,直到要把那骨头磨断为止。

临祁觉得自己像蚂蚁,每日都在啃食着微不足道的东西。

日复一日,孩子原本只有手掌心那么小,如今却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

他每天都很忙,只能让奶妈还有管家帮忙养着。

今天回家,他看到街边有卖的拨浪鼓,原本车子已经开过头了,后面又原路返回了。

临祁看着那玩意,是他小时候望而不及的,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想起,那时候是如何的缺爱,渴望临冯风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爱意。

但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如此残酷,也是因为报复罢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拿起那摊子上的一沓玩物,全都买了下来,堆在车上。

管家很少见到临祁会来看望孩子,这都快半年过去了,主动来见的次数,都不超过两只手。

临祁拿起一个拨浪鼓,在孩子的面前摇着,只见那张小小,白白的脸,笑成一朵花似的,那么天真浪漫。

只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穆久。

临祁有点失落的,伤感的,将拨浪鼓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嘟囔了句,“到底我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是啊。”

“你是他,爷爷,好好照顾你孙子。”临祁驴头不对马嘴地浅浅道,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悲伤之感。

“孩子都没名字,你不取一个吗?”

问到正事上来了。

临祁都没给孩子取名字。

那时候,穆久怀孕了的那段时间,他是想孩子生下来,让对方取一个的。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叫,临久念吧。”

第72章 离开我后你过得不好

一开始,穆久走的时候,临祁托管家,给他安排了个好点的房子,也给了不少的钱。

但是没过多久,穆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还有那沓钱,他一张也没要,就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底处。

好像,临祁对他最后的一点好,他都不想要。

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家拿着那沓钱,重新回到临府,对临祁说道:“他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钱一点没带走。”

临祁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失落了起来,那种酸苦的涩麻感游离于四肢百骸,不停地蚕食着。

穆久眼睛看不清,身体又不怎么好,哪怕拿着钱也能让自己的生活有点保障,如今一点都没带走,是完完全全想跟他撇清关系吧。

还是说,觉得临祁给予他的东西,真觉的厌恶到极点,所以才一点点,一点点都不愿意接受。

后面临祁偶尔会去偷窥穆久,想在这么一个诺大的承州,找个人当然还是容易的。

他躲在那个幽深的巷子里,看着穆久拿着一个盆子,里面堆了几件洗得发白的破旧衣服。

没有一件,是当初他给穆久找人定制做的。

穆久像平时一样,习惯性的打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还是浑浊的锈水。

临祁深邃的眉骨,微微皱起,那黝黑的瞳孔,骤缩了起来,像是有小小的异物砸到了里面。

有点疼。

离开他以后,穆久得到了自由,可是这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

这就是穆久想要的吗?在一地鸡毛,甚至都养不活自己的情况下,去到处祈求能有好心的老板,能够给他一份工钱不多的工作。在那么破烂不堪的巷子里,跟全身发臭发酸的流浪汉,挤在一起,甚至连个床位都没有,时常只能席地而睡。

临祁双拳紧紧攥着,直到那双眼睛都憋得红了起来,后边有个肥胖的女人路过瞄了他一眼,这非富即贵的行头,怎么会屈身于此。

那个女人手上拿了两箩筐的衣服,扔到穆久那个地方,语气尖酸刻薄,呵斥道:“今天上午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今天这工钱就别要了。”

穆久用手摸索着底下散落一地的衣服,凭着能看到的模糊影子还有触觉,一件件又重新捡了起来,放进箩筐里面。

穆久继续搓洗着手上泛着臭味的衣服,手掌心被浑水泡的发白,上面还有好几个肿起的水泡。

等胖女人重新折回,临祁阴沉着张脸,低声道:“他一天洗多少衣服?能拿到多少钱。”

胖女人见他这硬朗强壮的模样倒很有气场,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听到他打探事情,态度比刚才和缓了不少,“他啊,眼睛虽然看不清,但是干活还算利索,一筐衣服大概一分钱吧,一天他能洗十筐。”

“一天十分钱....”临祁气到语塞,用手掌一把拽住胖女人的衣领,往墙壁上撞去,怒不可遏,一副很凶残的样子。

“干嘛....你要杀人啊.....救命,救命啊....”胖女人着急的呦呵着,这大嗓门,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包括穆久。

见到穆久转向这边的目光,他空洞无神的眼神,却好像那烙铁,把临祁的身体要钻出个洞来。

临祁猛地松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胖女人。

“瞎子,是不是来找你的,别自己搅了一身屎,还要沾别人身上。”胖女人扇着扇子,瞪了眼临祁,然后火急火燎的迈着步子快速离开了。

穆久扔下箩筐,拿着条棍子,探着前方的路跑走了。

因为跑得太快了,连脚底下的西瓜皮都没察觉到,摔了个狗吃屎,等抬起头来,鼻孔簌簌的流了两串血。

跑什么呢?为什么要跑呢?是怕临祁嘲讽,伤害他吗?发现他过得宛如蝼蚁,还不如被关在笼子里,当个只可观看不可亵渎的金丝雀?

临祁狼狈地追了上去,两条长腿折成两半,蹲了下来,像座山猛然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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