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窝(37)

作者:愁云伤疤 阅读记录

我还记得那场景,堂里的妈妈把我领到他们夫妻二人身前,叫我问好我就问好,我大概知道我要离开孤儿院了。

“我不喜欢暖书堂,堂里没有不好,是我的问题。那些没爹没娘被抛弃的孩子们,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每天能那么开心,吃大锅饭,玩各种我玩不懂的游戏。总之我总是哭,不高兴,和他们格格不入。”

迟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笑话我的机会:“原来小时候就笨,小孩能玩什么游戏,捉迷藏,老鹰捉小鸡,丢沙包。”

“我恨沙包,你不要提,我哭十有八九就是被它砸得。”

迟潮迟来地心疼,但还是骂我:“笨。”

我不理他,继续道:“所以何祎爸妈来领养的时候,我存了心眼儿把自己表现得特别懂事,结果被带回家还没到半年,他们竟然怀上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把我退货,应该想过的吧,毕竟也不富裕,他们养孩子也只是为了能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长叹一声,真是无限感慨:“后来我就又当爸爸又当妈妈又当哥哥,还好何祎是全世界最好带的小孩。说真的,高中毕业后读技校的那几年,我看过无数小说和漫画,知道了什么叫做骨科,后知后觉万一、万一何祎要是喜欢上我这个哥,我可怎么办。”

迟潮好像被吓住了,过了好几秒种他才开口:“你就说不行。”

我:“… …”他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个不可能的问题。

“会被强制爱的,你不知道弟弟这个角色疯起来有多可怕。”

迟潮好像似乎又被吓住了,他反问:“什么强制爱?”

“就是,嗯,围追堵截,跟踪,囚禁之类的,做出一些既违背伦理道德又涉嫌违法犯罪的野蛮举动。”

迟潮诧异:“然后呢?”

“然后,哥哥就从了,兄弟俩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美好生活。”

迟潮不吭声了,而我笑得停不下来:“作何感想?”

他先反问:“你喜欢?”

我点头:“喜欢啊,多带感!你呢?”

迟潮一本正经:“我要报警。”

我笑得更没辙了。

当晚在云大食堂里和孩子们共进晚餐。

红烧肉炖粉条,辣子鸡,莴苣腊鸭煲。

何祎感激涕零:“我一定好好考试,回报亲哥们的大恩大德。”

好的,从“迟潮哥”到“哥”再到“亲哥”,有奶就是娘呗。

我嫌道:“快吃吧你,之前就说好了,考得好的话奖励你寒假出去旅游。”

室友们听罢就发出羡慕嫉妒的“哇——”声,七嘴八舌地问我是否还缺弟弟,眼前就有现成的,学习都是一顶一好的那种。

迟潮叫他们打住:“动筷子,等会儿凉透了。”

大学生活总是有趣的。

成年了,却还未进社会,暂时不用操心生计,又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大概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象牙塔里的这短短几年。

我听着他们分享八卦,有时也讨论我根本听不懂的课题,何祎又追着迟潮讲讲出海的故事,一顿饭吃得很慢很慢,甚至油然一种我也是云大校园一份子的错觉。

撑着肚皮离开食堂后,孩子们先撤了,吃饱喝足继续明天的备考。

而我牵着迟潮,问他:“想不想体验一把大学情侣的约会日常?”

迟潮欣然:“嗯,压操场么?”

“你竟然知道?”

“高中情侣也这样。”

迟潮攥着我的手揣在兜儿里,突然提起前话:“你知道校服已经买回来了么?”

我沉吟一瞬,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全都是马赛克。

“… …你来真的?”

迟潮轻笑一声:“害怕?”

我继续沉吟,在想着怎么救救自己… …想到了,应该是个好办法。

我仰起脸把下巴蹭在他的肩膀上卖乖:“我穿可以,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从今天开始,每两天你就要弄出来一次,不管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们一起来。”

迟潮:“… …”

我:“… …”

我舔了下嘴唇,做出一步妥协:“那每三天一次,可以吧?”

话说完,脑袋被狠揉了一把,帽子都歪了,帽檐压下来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也不弄好,就这样,反正我的眼睛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可不可以?”

“不可以,”迟潮还是伸手来帮我整理了,他好像不是在吓唬我,“我要从现在开始吃斋念佛,等你好了的那天再还俗。”

我真服了。

我哑口无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迟潮见我这自救无措的样儿,愉悦至极道:“你三月份生日,我十一月,我也该叫你‘哥’。”

他学以致用:“弟弟对哥囚禁加强制,不正好是你喜欢的桥段么?期不期待?”

我大骂他:“你还说要报警,我看你就是不法分子!”

脚下的触感和硬邦邦的水泥地不一样,我们已经走在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手牵着手紧贴在一起,小声拌嘴说些见不得人的涩情话题。

就像真的校园情侣一样。

“几点了?”我问。

“快九点钟,要回去么?”

“接个吻吧,”我有点雀跃,今晚实在太开心,“两个没上过大学的,沾沾光,假装一回大学生。”

迟潮轻轻笑着,他松开我的手,转而捧住我被风吹得冰凉的脸,站在夜晚的操场里和我接了一个深深的吻。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真是好能腻腻歪歪,下章知知复明

第34章 知知复明

听谷屿说今天圣诞节沈录他们公司会放半天假,于是中午刚到饭点,我就赶他走,连哄带骗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烤出来的面包肯定一股子红杏出墙的味道,不如赶紧玩乐去。

“那店里怎么办?”谷屿在和他的责任心拉扯。

“做生意不差这半天时间,”我戴上墨镜摆手赶他,“我下午也出去玩。”

谷屿这才屁颠颠地找沈录去了。

而我下午是要去医院复查,但还早,迟潮买午饭去了,等吃完饭,我还想再指挥迟潮多炸点甜甜圈。

储物室外有客人在挑选,我坐在小板凳里,头朝后靠在墙壁上,闭着眼静静听他们好奇怎么面包店里一块儿蛋糕都找不着。

我顺着客人的话思考。

现在谷屿当学徒,可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无论是去CBD当分店店长,还是有新生活要去体验,他都不可能一辈子蜗居在我这个小小面包店里做一个打工仔,所以店里留下的,最终是我一个人。

要在出现这种情况之前,再带出一个学徒。

最好等到全部贷款都还完的那一天,店月利润能让我再宽裕地招个学徒,甚至直接是一个能挑大梁的老师傅。

“睡着了?”门打开,迟潮提着香喷喷的午饭回来了。

我一动没动,就嘴巴笑起来了:“没,我在想我变懒了,不想早起,不想每天和你在被窝里睡得暖暖和和的,却还要被凌晨四点半的闹钟叫起来上班。”

“我也不会同意的。”迟潮在我对面坐下,把勺子和炒饭递到我手里,“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早九晚五,双休暂时不行的话,单休得有保证。”

早上就喝了杯热豆浆,饿了已经,我大口吃好香。

我故意问:“干嘛?要和我约会吗?”

“嗯。”

“天天见还约。”

“天天见是过日子,约会是谈恋爱。”

好吧,情话总是很动听,我答应道:“那就每周谈一天恋爱吧。”

吃完饭,迟潮收拾小桌。

我叼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嘬姜汁可乐,嘬着嘬着,某一下眨眼,眼前浮现出衣帽架,上面挂着我那件袖口磨毛的外套。

我愣了一下,心跳疯狂加速。

我赶忙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又眨一下眼,我看见被墨镜过滤光线后变成暗色的墙壁,货架上分类存放着各种原材料,还有衣帽架上,紧挨着我的外套旁,是迟潮的长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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