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番外(30)

作者:认知失常 阅读记录

就连作为使用者的“我”,也只是知道它应该在那儿而已——至于所谓的肤色变化,不过是“壳”反馈给我的一条信息,是就“没有差别”这一定义而衍生出的如同“想当然”那样的东西。

这便是我昨夜接触了A小姐的代价了。与其说是“蚁后”对于冒犯者的一点惩罚,不如说是贪食者的一点小冲动,让可再生的肢体成了“不存在之物”。

我笑着对学习委员说道:“这可是魔术哦!”

“是我最近才学到的,能够让手指变成无法观测的形态的魔术!”

如同在炫耀着什么宝物一样将右手递了过去,我问她:“想要触摸看看吗?”

学习委员便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后退了一步。

遮在头上的阴影挪开,教室的灯光就直接打在了我的身上,只剩下四根手指的右手便将影子留于桌面。

“也不用这样害怕吧,真的只是魔术啊。”

我装作沮丧地低下头,又瞅了她两眼,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尖。

学习委员却好像完全没有被我的演技感染到,她盯着桌面晃动的影子,抖了几下嘴唇。

于是,我也只能落寞地收回手,将之放到桌下。回想着被拒绝的人应该有的扮相,将头埋得更深一些,让脸完全被自己的影子所淹没。然后整理完表情,装着无事发生的模样,挂上一眼就能戳穿的假笑,安慰她道:“真的只是骗人的小把戏啦。”

当右手再次被拿上桌面,影子里的缺口已经被补上了。

我将又一次地将它摆到了学习委员面前。

“你看!缺少的那一根是不是又回来了?就说是魔术啦。”

不同走向的关节,完全相反的纹路,一截新鲜的小指安插在了右手的缺口上,它自如地扭动着,同剩下的四指一起做出各种动作,灵活得像是有着独立生命的个体。

那种缺失感瞬间就被填满了。

被完全相反的东西,以能够得到正确结果的、非常理的形式塞满了。

学习委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惊恐地看着我,捂着嘴干呕了两下,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室。

我在座位上等了半天,再次走进教室的却是K先生。

“你把小鱼怎么了?”K先生紧锁着眉头,说道:“我看她跑到楼下吐了半天。”

我低头掰着手指,将其扭到想要的形状,对着灯光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杜先生,你知道手对于人的意义吗?”

“古代人认为手指可以代表神明,宗教便给了它神圣的含义,让它作为神的代表,施以宽恕和惩罚。传统医学则认为十指和人体内的诸多器官相通相应,手能够直接反应并影响人的身体健康。它是代表人类具有高等智慧的重要器官,是信使,是工具,是——”

K先生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你的手有了什么新的变化吗?”

“当然没有啦。”

我将右手上的小指拆下来,放回左手的空缺处,“壳”配合着迅速将其接到应有的位置。

“应该说翟师姐把学习委员怎么样了才对吧。”

“她被寄生了哦。”

第34章 观众(上)

34.

“你知道‘虫’寄生在活物身上的主要条件吗?”

“要对生活抱有强烈而充足的爱。要时刻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活下去,即使只能再多一分钟,即使只能再过一秒钟,都要怀着贪婪去抓取。”

“是荒诞到让人感到讽刺的求生欲。”

“只有想要活着的人,才有被寄生的可能。用这种心态招来的‘虫’,在某种程度上可是能够等同于神明呢。”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K先生两个人。

我刚刚拿出手机,“叮”的一声,屏幕就亮了起来,现在是下午六点整,周合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K先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他的手很稳,仿佛他刚才流露的那些情绪和关心着一次吃坏肚子的流浪猫狗没什么差别。

“你要的监控录像。”

一只黑色的U盘被推了过来。

[半个小时,最多最多到七点,这次一定不会超时啦。]

我按下了回复的消息,对着K先生说道:“杜先生,你难道不担心吗?”

“人一旦习惯了群体生活,就会在无助时主动寻求依靠。譬如现在这种时候,越是德高望重,越是被他人依赖依靠,便是危险呢。”

学习委员一向将B小姐当作人生导师,现下应当在寻找B小姐的路上了。

K先生扯了两下嘴角,他的笑容瞧着比眼神更轻慢:“还会有比翟清灵更大的危险?”

“倒是你,一直背着周合所做的事情——你就不担心周合找你秋后算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合的回信在恰巧点亮了待机的屏幕。

[今天可没熬汤,如果还和昨天一样,你回来就只能吃冷饭了。]

我回了一句“知道,知道”,将手机丢进了背包中,拿起桌上的U盘,越过K先生,走到教室门口,对着K先生笑了笑:“就是失去了常用的物件都会让人不适——又哪有宠物不害怕被主人抛弃的?”

我按下了教室的电灯开关,对身在黑暗中的K先生说道:“但凡需要我袒露的,我绝不掩饰;但凡需要我接受的,我绝不拒绝。”

“他可是知道我的一切。”

K先生“啧”了一声,关掉教室的门,跟在了我身后。

“就像你在消息里讲的那样,我和阿清确实在家里装了监控,目的是能在工作的时候知道翟清灵的动向。”

“这段监控录像的起始时间是昨天早上7:50,到晚上5:50,没有一帧和翟清灵出门的记录相关。”

“我请过从事这行的朋友检查过设备,至少可以肯定设备本身没有问题。影像也没有被替换过——”

我带着他穿过回廊,一路沿着楼梯向下,直到地下一层。出电梯门往左走是仓库,往右走三十米是大型杂物间,其隔壁的房间便是我的目的地。

那是一扇枫木色的门,门上挂着铁质门牌,用黑体字写着“摄影社(2)”几个字,右下角贴着一个小巧的放映机的图标。

这里原先是摄影社的放映室,由于摄影社在今年得到了极大扩充,其社长便借机向学校提交申请,以地方环境过于潮湿、空间逼仄等原因,请求更换社团活动的教室,学校有心培养艺术类专业,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而原先使用的房间也被留了下来,当作社团的备用功能室使用。

我还是请了B小姐当说客,签了一堆不平等条约,才找摄影社借到了这间房子使用权。

“因此,它记载的就是现实了。”我接过K先生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中。

K先生有些不悦,“那你要它有什么用?”

“大概可以证明一些早就猜到的事情?”

我推开门,招呼K先生进来,走廊的光随之泻进昏暗的放映室中。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啦。”

此时摄像机还在运作,是我中午时就设定好的模式。

镜头正对着的是一张方桌,方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箱子,在我离开之前,箱子的四角都是被钉子密封钉牢的。而当我们进来时,上盖已经被掀起了一角,四角的钉子仅剩下两个还在垂死挣扎。

直到我走近门,振动的箱子才安静了下来。

K先生迟疑地向桌上看了眼,转头问我:“那里有什么?”

箱子的上盖已经完全合拢了,如果忽视表面的两处因为失去钉子而出现的凹槽的话,它就和我离开之前的一样完整。

“就是你知道的那种东西啦,是最近才来的孩子,活泼过头了,我在给它做生活录像。”我走上前检查了一番摄像机的运作情况,见K先生确实对此感兴趣,便提议道:“如果很好奇的话,我可以复制一份文件哦,它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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