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番外(7)

作者:认知失常 阅读记录

只是想象,我就会兴奋到不能自已。

——

周合的住所属于学区房,坐落在我曾经就读的高中旧址,现在被圈进了一座普通大学里。小区侧门可以直通教学楼,出前门走个百来步就有车站,后门属于当地有名的小吃商业街。

虽然记忆深刻,但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最近一次的接触,还是因为一年前工作太累坐错了车,隔着车窗看到了这里的车站牌。

大概是人生不理想的缘故,我不喜欢去上学时去过的地方。只要看到那些地方,我就会想到我顺从地成了“长辈手牵的家犬”的现实。我主动选择了这样的未来,还要因为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做出“辜负了同学师长期待”的愧疚姿态,某方面来说,真是比冷笑话更让人尴尬。

即便我当时做出的选择和这里的关系,不如随风飘过我眼前的一片落叶。

这就是迁怒。

高中就读的那所学校已经搬走,遇见过去的老师的可能性自然也大大减少。虽然只需要敬仰、感激加上谦逊,就可以变成他们这类人最喜欢的形象,但我现在确实没有兴趣去应付他们。毕竟就算将本性暴露在他们面前,激怒他们做出各种出格的表情,也不会让我感到多有意思。

那只迷惑人心的“虫”有一点说对了,过去在外界留存的“原声”跟我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满足母亲需要的外壳,是为了适应生活而不断调整的虚拟形象。

……

我果然很讨厌他。

第7章 学校

我在乞求救赎的时候,是从不考虑自救的。

——

新的身份证明让我感到有些新鲜。

这类东西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一般都属于一次性产品,虽然发光放热的时间短暂,但或多或少都有点戏份。我想周合不是人类,“虫”能躲过现代科技的探查,想来文明级别不低,制作出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去。

如非“眼”不听话,我倒想拿着这个道具去那些需要进行严格检查的地方逛逛。可惜视野里大片扭曲的色块实在妨碍行动,我也就只能在公寓周围溜溜了。

由于近几年的城市发展和规划改建,这块地方的建筑都经过了或多或少的翻修。不过这里毕竟算我高中母校所在地,我也被迫听了不少关于这座新搬迁来的大学的相关的消息,侥幸我的记忆比金鱼强上不少,且“耳”还算个好孩子,我勉强能靠这些在外面转上两圈。

工作日的早晨通常也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段,空旷的道路上只有两三只小型动物在徘徊,大抵是被学校学生喂养得滚圆的野猫、野狗,那种带着挑衅意味的餍足叫声让我有些羡慕,如果我跟着的那只“虫”有着喂养野生动物的少男少女们半分同情心,我也不至于在“眼”罢工的情况下在外”流浪”。

可能是保安错把我当成学校学生的缘故,我直接踏入教学区的时候竟没遇到检查或者阻拦。

在散步期间,我这个假冒学生的前社畜还遇到了好几个真学生,约莫是好孩子难得碰到的意外迟到事件,他们的心跳声比跑步声还要激烈,让我这样糟糕的大人颇感意犹未尽。

如此想着,我便两手空空地跟在他们身后走入了课堂。

——

“重新回到学生时代有什么新感悟吗?”周合问我。

他眼下浮着一圈明显的淡青色,兴致勃勃地听我讲述一日见闻,就精神上来看,完全不像是熬了几夜的样子。我便有几分怀疑“虫”的上限和人差距不大。

“真扫兴啊,我原以为会看到你的‘牧场’的,结果像我这样的半成品都没几个。”

我沮丧地叹气道:“饲主先生,您的养殖业实在太失败了。”

周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几张纸:“你说得这么糟糕,上课的时候居然还认真做了笔记——有想过做新的人生规划,从新上学、从头开始吗?”

他手里的纸转过一面,被红色与褐色填充的扭曲人形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那是我闲极无聊时在课上做下的涂鸦。因为没有“眼”的配合,画得相当“朴素”,提供纸和笔的是前座的一位长发的女孩子,声音十分温柔,以至于我都没有怎么留心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种腼腆太不起眼了。

不过,也就是这样的性格,才会不置一词地给陌生人借纸笔来应付老师吧。

总之,是个我没能记住的好心人。

想到这里,我就对“眼”更不满了,这个最先拿走我器官控制权的家伙根本不懂它自己应该去追求什么。

“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可不对啊。饲主,你这样不告而取,是会伤到你可怜宠物的脆弱心灵的。”

周合一脸无辜道:“拿走你的心脏,在你的胸腔里灌满泥土、注入血液,让你成为活生生的人?”

“我也希望我有这样的能耐,可惜你的特殊,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我怎么会去做那种妨碍幼崽生长的事情,这可仅是你的权限。”

这发言大胆而冷漠,以至于“眼”都诧异地睁大了几分,“舌”在我的口腔中微微颤抖,“耳”传递来的消息也模糊了许多。

我猜不出来他这话的意思有几层,便一分也不当真,只说道:“饲主大人,你这样可是会吓坏小孩子的。”

如果其中有一层在暗示“眼”必须要听我的话,那可算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今天没能在周边好好逛一逛,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出门去夜市走走吗?原声先生。”

——

说起来,我至今都没去探究过周合的事情。不论是他从事的工作,还是他把我捡回家的真正目的,又或者“虫”的真实身份。

我只知道他寄宿的躯壳是男性,年龄在30以内的样子,黑发黑眼,他本人擅长交涉,是个心思深沉到极点的家伙。

不过这些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家养的宠物没必要去深究饲主的信息,我也没必要为那些想想都会很麻烦的事情浪费时间精力。至少在看环境氛围上,我比那些娇惯的猫狗要强一些。

“这位帅哥,你在前台站这么久了,要来一份凉粉吗?”

“啊。”我掏了掏空空如也的钱包,又看了一眼正和熟人攀谈的周合,对着面前的年轻女性眨了眨眼睛,“你们这里还招临时工吗?”

我指了指贴在玻璃外的传单说道,”虽然已经过了学生的年龄,但是我的时间比他们要更充裕,做临时工的话,我可以做得更好。”

“而且只要同样的工资就可以。”

这位看起来要爆炸的小姐抽了抽嘴角,声音甜腻到仿佛能捏出水来:“这种事情您需要去咨询我们店长呢。”

“舌”抽搐闹腾着,“眼”前的景象愈发扭曲,“耳”传递的动静更嘈杂了,它们就像见着家长远去的走失儿童一样嚷嚷着,大呼小叫到只能坐在地上哭泣。我也只能跟凉粉店里这位可爱的女孩子道别,“那就说好了,我明天来找店长。如果她不在的话,好心的小姐,你可要记得给我联系方式啊。”

某些人口里说着要带我逛夜市,实际上却是让我来充当他约会的陪衬背景。

一个小时之前,我跟着周合来到了夜市。说是要一同散心,然而刚到门口,这位不甚负责的饲主就“巧遇”了他的学生。

一位温柔而恬静,宛如小河流水般的女性。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只要两三句对话,我就被要求要保持距离,能退多远就退多远。从并肩而行变成了远坠其后,看着他们兴致十足地高谈阔论,连被打发该有的钱财都没获得一分。

这和父母外出打工出轨后,只能一个人待在偏远家乡靠勤工俭学才能继续生活的孩子有什么两样?

我也只能当那孤苦无助、憧憬亲情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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