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8)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他将来袭的式神毁个一干二净,脸色铁青的抓着我的胳臂,“你这个…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吓得瑟缩,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他。

画了大鹏混闹了一场,我真的彻底反省过了。所以后来来找麻烦的“人”,我都没怎么出手,消极的忍耐,希望他们闹够了就走。

事实上,我这么一闹,的确是引来很多麻烦。祸种出世必有大灾,这是谁都懂的。但祸种也是种奇花,千年难逢的宝贝。让有能者收了去,或炼丹制药,或修炼法宝,甚至打造武器都会内蕴强烈的灵气。

虽然祸种已经枯萎,但依旧寄生在我身体里。是郎先生和各方交情都好,处世圆滑,我又一直隐居娇懦,无甚作为,这才容我偷生到此时。

那外道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我居然一击即擒,甚至可以禁制令虚幻之鹏带走…众生或忧或喜,不免来试探观看。

但碍着郎先生的面子,出手也不会太重。有时候我忍着被打两下,对方就会收手,有的还会道歉。

今天派来的式神是凶了点,我被抓破了脸皮。但也不是什么大伤,只是有些狼狈而已。

他气成这样,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

“伤成这样…伤成这样!”他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颊上淋漓的抓伤,“我给你信香是作什么用的?!你就不知道唤我一声?你是否存心…”

我这才算是有点明白。“…郎先生,我不敢存心气你。已经给你惹了太多麻烦,你又有事要忙…”

“够了!”他喝道,我立刻把嘴闭起来,不想让他更生气。

他取了药来,抹在伤口上,一阵阵刺痛。我咬紧牙,省得痛出声,只是忍不住泪在眼眶里打转…半是痛,半是委屈。

“…我忒暴躁了,不该这么大声对你。”他声音放轻,“你是我照顾的,相识都七十余年了。到今天还是如此见外…我真有几分伤心。”

我想开口,终究还是闭上。我和郎先生,无亲无故,说起来仅算是萍水相逢。但他一手照顾着我,我却一点回报也没有。

他虽然没提过,但我也知道他一直很忙,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拘束的。我拖累他已经很久了…我也知道,我伤愈可以自立的时候,他考虑过放下我。

那时他将我送去一个人间友人那儿,那家人待我甚厚。那时刚有邮政储金不久,他就把郎家赔偿的财产盈余都存入存摺里,替我把后路都想好了。

那夜我虽然抱着存摺哭了一夜,但我一个字也不敢抱怨。

郎先生已经为我做太多了。

哪知道隔了三个月,他还是来带我走。从此他就一直照顾着我,如此七十余年了。

我忍着不敢哭,他也无言。就这么沉默了好久。

“…朱移,或许你觉得无亲无故的托依在陌生人手底生活,很是难堪。”他终于开口,“你之前是先生家的小姐…我不过是个粗野无文的半妖。”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嚷出来,我就哭了,“是我拖累郎先生…”

“再别说什么拖不拖累。”他低了头,轻叹一声。“坦白说吧,我一生爱花,只惜花不言。说来难为情,也恐薄了你。实在我无礼的将你当成解语花,所以爱惜养护。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但谁敢伤了你,我都不同意的。”

抓着他的衣服,我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我个性狷介若此,连委身相许都办不到,但郎先生这样尊重爱护的照顾我这么久,却也从不求我什么。

“…别再把我当外人。”他沉重的叹口气。

“好…好的。”我点头,泪如雨下,“好的。”

以后我们没再提这些,但都暗暗的松了口郁结。

不管人或妖,都有着固定的因和果。不为什么因果,就这样共居,其实不太合理。总要安个什么名目来由,才好授与受。

但你要问我,我还真说不出任何因果。我既不是对郎先生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是有什么亲故关系。就只是单纯的觉得等他回来,共他品茗赏花,相对闲谈,这种受罪的长生才觉得还有熬受的价值。

换一个人来照顾我,我是绝对不想的。

我猜郎先生大约也是如此,他对花树都长情,养护过的都不容人糟蹋,待我自然也是如此。

这不知道如何讲、该怎么解释,若不是这次他发了罕有的怒气,说不定过百年我们还是各自心底闷着。

但也无须再提了。

他排开一切,在我那儿住了十天。每每来找碴的,看到他不免干笑两声,不好意思起来,反而成了客人。只是人来客至,兵马杂沓了几天,他无奈起来。

“花儿太香,惹来蜜蜂蝶儿就罢,还引来苍蝇腐虫。”他轻笑一声,“烦不过,躲开几天吧。”

他还真剑及履及,带我往北京去小住一段时间。

车马劳顿,但北京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终点。

瞧我一路晕飞机晕车的,他跟我闲谈解闷。郎先生说,又逢百年“叩关”,他得来帮把力。既不能把我搁在家里,不如一起远行,等传闻平息。

据说,当初龙与凤被选为圣兽,犬封颇为不服,争过这个身分。虽说神明允过让他们公平竞争,但相争起来,损伤太大,于是提议以各自的子民相争。

当时众生还没分得那么清楚,人类还崇拜着强大的众生?敃r源起于两河流域的某支氏族尊龙,另一支尊凤,北方的犬封也有支氏族崇拜,就议定以此争天下。

最后犬封败了,龙凤联军胜了。龙凤两族迁居天界,和人间的关系薄弱许多,但败下阵来的犬封却没那么忍心。他们虽然自成一国,却一直暗地里照顾这支在北地牧马的人类氏族,即使之后一再易名,不再自称犬戎。

然而沧海桑田,人类早已和平共处,互相婚嫁,对古老的神只也已遗忘。但涉入人间已久的犬封一族,在人世也拥有不少驻地,由以北方的“吉量城”最大,离北京不远,但凡人却难得走得进去。

这里是人间驻居的众生一个贸易重镇,重重禁制,大部分的地方都不能动武的。

“内城住是很平安的,而且那儿奇特的众生更多,你也不会引起什么注目。叩关在外城,也扰不到城里去…”

“叩关是什么?”我忙着问。

“这么好奇?”郎先生浅笑,“也没什么,每百年就有狼鬼试图破关,禁制居然防不了。听故老说,已经有几千年如此了,犬封举族防守,倒也没让狼鬼得手。

奇怪的是,狼鬼只攻一夜,天明辄止,算不上什么大患…举凡犬封族的,都得来防守一次,才算成年呢…”

郎先生说到最后,或许他不知道,却流露出一种淡淡哀伤的温柔。

我想,他真的很爱自己的族人,可惜的是,他永远是只半妖。即使被唤来协助防守叩关…他还是无法进入犬封国一步。

身边除了半枯的解语花,相交满天下…他依旧是一个人。

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我默然无语。

“还晕么?”郎先生回眼看我,“真的很难受的话,靠着我睡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上。

吉量城位于荒山黄土之中,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但一步之差,天壤之别。郎先生扬了扬一个翠绿的小小玉牌,就出现若有似无的小小甬道。步出甬道,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的城郭就矗立在我眼前,在黄土飞扬的荒芜中,显得非常突兀。

原本以为是土城,走近了才发现是土黄色的玉石。郎先生领着我走过重重守卫,厚实的外城城门极大,走了将近七八分钟才真正入到外城,离内城还远呢。

上一篇:养蛊者 下一篇:祸胎+喂尸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