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夜书(5)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強烈的不適感。

「已經過了不少時間了,你的傷還沒好嗎?」他沒頭沒腦的來這句,我卻聽懂、

並且發寒。

「…幾秒鐘的經過,可以變成一輩子的傷害。」我冷下臉,開始刷牙,洗臉。洗

掉嘴裡的苦味,而且雪白泡沫裡頭不再有烏黑,我才能夠安下心來。

走出去和他相對,他望著我,讓我覺得有種空白感。

「那個女鬼給你的影響太重了。」他長歎一聲。

他果然知道些什麼吧。「你怎麼不說,我被她侵蝕的太深?深到連容貌都變了?

楊大夫看著我,莫測高深的。「…我會交代廚房,你的飲食特別做,絕對不會有

葷。」

真奇妙,他刻意避開「肉」這個字。「咯咯咯咯…」我突然笑起來。

都到這種地步了,我還怕他收拾我?雖然我也很本能的知道,他要對我怎麼樣,

我這個被鬼魅侵蝕得傷痕累累的瘋子,也拿他沒辦法。

「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趕緊跨越飲食的障礙吧。」他走了出去,帶上門。

真是輕鬆的一句話。跨越?你怎麼不去啃屍體看看,還是軟爛得像是泥漿,上面

滾著蛆的屍體看看?

啃上一口,你將來還吃得上肉我隨便你。

「咯咯咯咯…」我啃著指甲笑了起來,望著自己越發白細的手指。

我知道,有些變化發生在身體上。被厲鬼纏這麼久,我沒死應該是我的怨念比她

還深,我還想寫作。但是她的鬼氣影響了我,也把她生前的容貌不自覺的「刻」

在我這兒。

無法進食使我消瘦蒼白的像是一抹影子,但是皮膚越來越細,五官越來越柔和,

照鏡子的時候,我也常覺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長什麼樣子不重要,我的手指還在,眼睛還看得見,我還能寫。

當然我知道,我被這樣的命運玩弄了。那個厲鬼雖然讓陰差帶走,但是她留下的

「禮物」也讓我不大像是個人類。

每天自由活動的時候,我從樓上走下來,經過普通病房,原本囂鬧的輕症病患會

突然安靜下來。張著驚恐的眼睛,畏縮的等我經過。

人類求生的潛能是很強韌的。

他們本能的會害怕,會恐懼。恐懼我這個鬼氣森森的瘋子。

雖然他們也是。即使心靈破碎,他們人類的本能還在,知道要避開、要躲。我真

的能夠體諒。所以,我安分的經過普通病房,走入花園,享受一下陽光,不會去

找誰交談。

我所在的病棟是病情比較輕的,可以自己打理生活。大部分是憂鬱症或躁鬱症患

者,還有些輕微精神分裂的。很少有激動的病人,頂多就是喃喃自語,規律的轉

來轉去,搖晃身體。

當然,還有那種完全正常,靠家裡有幾個錢,用什麼精神鑑定逃避刑責來「渡假」

的公子哥兒。那種的會自己混成一堆,在角落邊晒太陽邊發牢騷。也跟我一樣,

擁有自己的個人房,聽說還有的設備堪比五星級旅館的…不過也只是聽說,我沒

去參觀過。

他們不敢惹我,我不想管他們。

瞇著眼睛,我享受著陽光的溫暖。但是在這樣宜人的冬陽下,我卻看到了一個不

該出現的人。

詫異的看著他。他很輕鬆的獨處,有種斯文而內斂的氣質。指甲修剪得整齊,頭

髮一絲不紊,很有條理。雖然嘴角有些嘲笑的意味…和那些公子哥兒滿像的。

像我這樣待在精神病院一陣子的人,可以用直覺區分哪些人有問題,哪些人又是

正常人--我是說外表的心理上。

他並沒有發瘋。

但是那些公子哥兒躲避他跟躲避我一樣。

這意思是…其他人也看得到他?這怎麼可能?

因為,他是我夢裡那個廚師。

***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我的新鄰居,住我隔壁。我做那個逼真的夢時,他剛好搬進

來。

很巧?

其實還有更巧的。

他會到這個精神病院來,是因為…他跟一個女同學去露營,發生山難,為了維生

,他把女同學的遺體給吃了。經過訴訟,他因為精神鑑定,被判定是精神極度衰

弱,無行為能力,住院治療。

當然,這是表面的消息。你問我信不信呢…?

我信他是吃了那個女同學,是不是遺體我就不敢保證。因為他的身邊站了好幾個

黑忽忽的影子,我又分不出哪個是他的女同學。

啊?鬼魅沒辦法站在太陽下?對,鬼魅不行,但是倀鬼可以啊。你不會連這個都

不知道吧?

之後我和他在自由活動的時間遇到一次,他看了我幾眼,然後他的倀鬼飄了過來

我開始背九九乘法表。我想你看到這裡一定笑出來,笑也沒關係,當初地基主(

現在是我倒楣的讀者)教我這個辦法時,我也捧腹大笑。

但是倀鬼卻連連後退,一步也沒辦法接近我。

理性和秩序,一直都是鬼魅畏懼的屏障。

他訝異的深深看我一眼,我也微笑著瞅著他。之後我們就沒有什麼交集了。

只是很不幸,現實可以避免,夢境實在無法控制。

我又做了相同的夢,那個可憐的頭顱轉過來,還是吳大夫的腦袋。我陷入深深的

思考。

我相信,這個新鄰居不是瘋子,他很清醒、甚至享受吃人肉的感覺。看他身上帶

著五個倀鬼,就知道他一直隱密而貪婪的維持他的嗜好。

這個夢到底是不是預知,我不曉得。但萬一那個傻瓜吳大夫這樣被吃掉了,我會

不舒服。

你知道的,天真溫柔的好人比罪大惡極的壞蛋難應付太多,我可不希望吳大夫成

了倀鬼,卻天天來盯我吃飯。

我伸手,摸著那個頭顱。嗯,改成我的模樣吧。我比較會應付這種人。

那顆頭顱很聽話的,變成我的模樣。

清醒以後,他眨了眨眼,馬上翻身奔向筆記型電腦。

地基主馬上湊了過來。她被分配到這個精神病院本來是相當哀怨的,其實遇到我

,她應該更哀怨一點才對。但是她很奇怪的,自動的加入我的讀者群,而且被折

磨的歡天喜地。

「走開點!」我寫稿的時候脾氣向來暴躁,「擋著光!」

她悲傷的垂下眼睛,一步一蹭的,蹲到牆角發出鬼火。

幹嘛呢?她好歹也算世家小姐,在日據時代受過高等教育。如果你想知道她長什

麼樣子,不妨去網拍看看有沒有「人間四月天」,大約就是那種五四憤怒青年…

好吧,五四女青年。

堂堂一個五四女青年做什麼把自己弄得像是怨靈呢?神格再怎麼不高,也是個榮

譽職的地基主啊!

不想理她,我對著空白的word發了一會兒的呆。「…來吧,告訴我。」喃喃自語

著,「那天山難的真相。」

腦海翻騰、洶湧。在空白中,影像連結。我像是看到那個女孩背著紅色的登山包

,和心儀的男同學在火車站會合。

她的臉頰,帶著羞赧的紅暈。卻不知道,這是一條通往不歸的黃泉路…

我幾乎相信自己看到了事情的始末,甚至看到那個偏僻杳無人煙的山谷,她驚愕

的表情凝固,頸動脈讓閃亮的小刀劃過,汨汨的流出血。一個小鍋放在她的傷口

邊,接著。

很可能不怎麼痛苦。因為這個加工的山難,起因是一罐特別加了安眠藥的飲料。

她被支解的很乾淨,大概連死因都難以查出來吧?畢竟她就剩下一個骨架了。那

個廚師…完全發揮野炊的本事,動作那樣的熟練。

我將這篇中篇小說寫完,馬上往部落格一貼。當然,我這種瘋子的部落格會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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