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36)

“我很期待。”

贺于2023.11.11寄出】

……

喻晗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胸腔里像是有颗气球,随着充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快要爆炸了。

他有些不堪忍受。

贺平秋凭什么觉得四个月了,他还留着他的衣服,鞋子,牙刷,毛巾?

可他确实留着。

喻晗扔开信,起身去翻箱倒柜地找纸箱,浴袍滑到臂弯也没有理会,但他什么都没找到。

“你那么会规划,怎么不提前给我准备个纸箱?”他对着贺平秋的遗照嘲弄道,脸上的湿润还没停止。

可贺平秋的遗照不会回答,只会用阴郁冷淡的眼神盯着他。

喻晗找到一个塑料箱子,泄愤似的将贺平秋的衣服塞进去。

他将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表面平静打破,拿起洗漱台上贺平秋的牙刷牙杯,抽出贺平秋的浴袍毛巾,一直靠在卧室沙发边的假肢,以及贺平秋的遗照通通塞进箱子里。

可端到门口后,他的双腿又动弹不得。

这个箱子实在太沉,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贺平秋都死了凭什么还要操控他?

他又凭什么要被一个死人操控?

电梯门的镜面反射着他的身影,看起来狼狈不堪,活像个欲求不满到无能狂怒的蠢蛋。

他在玄关放下箱子,转身砰得一声将门关上。

他砸碎了一瓶酒。

酒瓶高高扬起,死得非常惨烈,破碎的酒瓶飞溅,落到了家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里。

他对疼痛恍若未闻,又打开门将箱子里的遗照拿回来,摆在原来的位置。

“你就是个傻逼!智障!白痴!王八羔子!!”

喻晗将香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香炉砸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重响,香灰飘得到处都是,烛火在地毯上烧了个大洞。

都烧掉吧,一起毁灭。

可他还没有贺平秋那么疯,找不到理由让这整栋楼的人一起陪葬。

他扑灭地毯上的火苗,仰着头,想威逼眼泪流回去。

阳台外雷声轰鸣,他的痛苦,他的嘶鸣全都湮灭在了肆虐的暴雨声中。

胃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在翻搅,痛得喻晗都直不起腰。

他真的应该听劝待在医院里,不然何至于此刻眼前发黑,疼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跪倒在了遗照前,膝盖仿佛磕得稀碎。

双眼越来越模糊,他只能靠手臂颤抖地撑着上半身,地板上的泪斑也越来越多。

贺平秋的遗照就摔落在视野尽头,玻璃镜面碎成了蜘蛛网,却仍以一个斜视角度注视着喻晗。

“你想做什么啊贺平秋?”

“一边说想杀死我,一边又去替我跟父母跟朋友和解?”

“你凭什么觉得七年之后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就你有感情,就你会恨!?”

“我恨死你了!贺平秋。”喻晗抬头,流着泪咬牙切齿, “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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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52个红包。

第1章 第五封信

“咚咚咚!!”

喻晗被吵得头疼。

他浑身无力,四肢好像丧失了知觉,等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一群人朝自己走来,有人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倾听他的心跳,脉搏,呼吸。

好像隔着一层薄膜,喻晗隐约听到人说: “听得见吗?先松开。”

松开什么?

直到有人试图抠开他的手指,他才看到自己正抱着一根小腿假肢,眼前的人影,耳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是警察撬开了他家门锁,同时来的还有救护车。

“我没事……”

“你爸妈打你电话打不通,报警了!”

喻晗瞬间清醒,拨开医护人员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拿起贺平秋的手机给谭芬打了个电话。

那边秒接: “喂?”

喻晗: “喂,妈——”

“你吓死我了!”谭芬听起来都急哭了, “你怎么回事啊,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要急死我跟你爸?”

喻晗心口一疼: “妈,我没事。就是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身后跟来的医护人员看着他脸色苍白,脚步轻浮的样子,不置可否。但也知道年轻人在外不想让父母担心,便没拆台。

“警察到了吗?你把手机给民警,我问问。”

喻晗无奈地将手机交给警察,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民警也很配合,对电话那头说: “没事的,人好着呢,看起来刚睡醒,诶,您别担心,要有事我再给您打电话……好的好的。”

等谭芬那边挂断电话,警察交还手机问: “真没事?”

喻晗点头: “真没事,就是睡着了。”

“谁这个天躺在客厅地毯上睡觉?”医护人员不听他鬼扯, “说说吧,昨晚怎么了?酒喝多了?”

喻晗知道很难解释。

因为客厅真的太乱了,到处都是酒精味,地上酒水混合着香灰,碎玻璃片随处可见,更别说还有一个被摔坏的黑白遗照。

“我……”喻晗整理着语言, “我不知道……昨晚心情不太好,然后觉得胃痛,后面就不记得了。”

医生说: “可能是疼晕过去,轻度休克了。”

检查一番后,确认喻晗生命体征平稳,救护车才准备撤离: “确定不跟我们去医院?”

喻晗摇摇头: “麻烦你们了。”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民警却没轻易离开: “你这虽然没出大事但也不是小事了,走路都走不稳当,找个朋友来陪你吧。”

喻晗找了个借口: “我手机坏了,不记得他们的号码。”

民警说: “这是你爱人的手机吧?找个你们的共同好友来也行啊。”

喻晗一怔: “……我们没什么共同好友。”

民警气乐了: “来来,你朋友的名字总知道吧?我查查。”

喻晗只好报了廖多的名字,但还好廖多现在没工作,不至于太打扰。

民警很快查到廖多的号码,让人赶紧过来,还瞬间让廖多给喻晗带份早餐。

“你可别把胃疼当小事,有时间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好的。”

喻晗应付着,却没打算去。

他上次体检才过半年,身体好得很,而真正身体不好的人却不肯好好检查。

年长的民警语重心长道: “失去爱人确实很痛苦,但人还是得向前看。你还年轻,还可以去替他看看他没看过的世界,他在下面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

喻晗微怔,不明白民警怎么跟自己说这么多,又怎么知道客厅香台供奉的人是什么身份?

直到他应付完民警,将人送到玄关口关上门后,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叹息声。

“师父,这是不是你上次说自杀的那家?”

“是啊。”老民警道, “里面这个是跟自杀的那个是一对,大早上醒来发现找不到人,最后在次卧浴缸里发现的,一浴缸的水被染得通红,尸体的皮都泡褶了。”

“那估计得留下心理阴影。”

“可不是吗。当时报警的是救护车司机,我到的时候,里面这个还抱着他对象的尸体不放,木讷得很,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不容易把人叫回神了,他不哭也不闹,就问急救员‘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他’?”

门外,电梯叮得一声,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可尸斑都出来了,怎么救吗……”

喻晗静静突然呕了一声,他冲进最近的厨房,扒着洗菜池吐得天昏地暗。

等缓过来一看,池子里除了酸臭的黄水什么都没有。

喻晗艰难地漱了口水。

他并不记得贺平秋死的那天早上的具体情形,只知道贺平秋在浴缸里割腕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回忆不起来,他甚至都不认识刚刚那个老民警。

他不记得见过对方。

也许见过吧。

“砰砰砰!!”

廖多来得比喻晗想象得要快,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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