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狗东西！我让你帮我还钱听到没有！”江域一掌重重扇在江川脸上，顿时嗡地一声，耳朵再次轰鸣起来，也将情绪跌落谷底的江川唤回了理智。

在他第二掌再打过来的时候，后退一步，江域控制不好力道，踉跄着差点摔倒，是两位信贷公司人员架着他，才不至于出洋相。

这六年来，在他们家任劳任怨，要读书也要做家务，换来什么？人财两空，还要被不断压榨，他真的受够了，不想再逆来顺受。

趁江域还没站稳，江川直接拨通报警电话：“江域，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要让你连本来利还回来。”

电话接通，江川快速说到：“警察同志，雅希顿餐厅有人在聚众闹事……”

话没说完，手机被江域抢了去，狠狠摔在地上，啪一声，九层成新的手机四分五裂，江域再一脚将他踹倒。

手掌擦过冰冷的瓷砖，虽没有擦破皮，可那一脚带来的重力，让他一度差点昏厥过去。

这下子雅希顿餐厅人员不敢再看热闹，叫了保安和餐厅服务员解围，有人把江川扶起来，很惊讶的唤了声：“江川同学？”

江川缓过劲，居然是张宇。

他面色凝重的看了看他：“你没事吧？”

江川捂着钝痛的肚子，艰难摇摇头：“你怎么在这里？”

“先不要管我，你这是怎么回事？”张宇问。

江川苦笑，而一边被拦住的江域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你们别多管闲事啊，这是我弟，我自己家务事，老子教育不懂事的弟弟，你们要过来瞎参合，我连你们一块打！”

“麻烦你，帮我报一下警。”疼得厉害，江川感觉自己力气在逐渐消失。

好在张宇很迅速地重新拨打了报警电话，没多会儿，警察到了，将两人带走，而那两个信贷公司的人在混乱中已悄然离去。

先是程宇飞的胁迫，再是蒋超的愤怒，随后江域的闹事，一件接着一件，老天似乎不想让他有个愉快的假期。

他颓然坐在审讯室里，警察问一句他答一句，总算把事情始末说了个完整，轮到江域，自是没那么配合，大呼小叫，嚣张不已，直到警察把他所有罪证一咦列出来，这才脸色煞白的认怂。

江川听着警察例举的事件中，才恍然知道江域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了生存，大山里受过几年文化教育的青年大批涌入京北南广与魔都一带入厂谋生，虽说十二小时工作制让人变得麻木，也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来钱块，加之繁华的世界迷人眼，年长的年轻的人们无一不向往。

在听闻过外面世界的广阔后，江域也想出去闯一闯，在把那三十万花得所剩无几时，他拾掇大伯母趁夜偷走了江川的银行卡，悄悄北上从此音讯全无。

但江域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好好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手里有点钱就进赌场，甚至伙同同乡闹事，进局子成了家常便饭。

长此以往，仅剩的两三万块钱败得一干二净，但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借网贷，办信用卡，甚至到金融公司贷款，一贷一赌，越赌越贷，所欠债务哪怕不算江川父母的三十万，也是不容小觑的数目。

没多久，贷款来的钱也花光了，走投无路下，无意中撞见江川同蒋超进出高档场所，因此跟踪尾随，找到江川的学校，堵在餐厅门口，就是为了能尽可能的跟江川要钱。

第15章 你男朋友？

所以，他不仅卷走他的钱财，参与大额赌博，还是工厂闹事害他丢掉工作的罪魁祸首之一。

江川真想也去揍他一拳泄愤，因此当警察问他是否私了，斩钉截铁的选择了拒绝。

“小川啊，你不能这样对你哥！”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女人哭哭啼啼跑了进来，江川不明所以的看向来者，是个长得还算清秀标致的姑娘，身量不是很高，有些瘦，一双眼睛月牙儿似的格外漂亮，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到江川面前，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吓得江川顾不上身体的疼，慌忙去扶她，也因此身体再次剧烈疼起来，一度疼得他摔倒在地满头大汗。

女人也被吓晕了过去，局里顿时混乱一片，人们手忙脚乱把人送去了医院。

那女子是江域去年娶的媳妇，江域在厂里做工时瞧上的，姑娘家虽然来自农村，也没怎么上过学，但到底是识得几个字的，通过江域的言行举止就察觉出这人不是个好相处的，果断拒绝江域的追求。

谁知江域竟买通了姑娘的好友，把人骗出来灌醉，趁机玷污了人家，姑娘家，对这种事难以启齿，求助无果后，在家里人的施压下，草草同江域结了婚。

听她说当时连彩礼都没给，酒席也没办，就这么把证给领了。

想着就这么过吧，反正人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只不过她低估了江域一家人的恶，江域心情好时，会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心情不好时，随便找个理由就将她暴打一顿，以至于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都没能保住。

来找江川求情时，她做完引产手术不到一天，拖着虚体冲冲赶来，本就虚弱不堪，再被这么刺激一下，哪里还受得了。

江川躺在病床上，听肖肃絮絮叨叨说着女人的经历，他麻木的望着天花板，知道她可怜，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可怜别人了。

“告诉警察同志，我不和解。”

肖肃听完，欣慰的摸摸他的脑袋。

昨天一回到家，他就请了私家教练指导他减肥，结果收到张宇发来的微信，说他未来老婆被人欺负了，匆匆赶到警察局想把人先揍一顿再说，就撞见他晕倒在地，可把他吓坏了。

把人送到医院又去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肖肃气得牙痒痒，若不是张宇给自己发微信，都不知道自己未来老婆原来过得那样苦，难怪初见时一双小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茧子。

“咱就是不能和解。”肖肃给他喂了一口水：“让他牢底坐穿，要是坐不穿，我就把他打成萝卜墩塞进去！”

江川被他逗笑了。

肖肃总算放下心来，很想问这个没良心的怎么没回去？又怎么会在雅希顿同人起争执？但看在他那么可怜，还是算了吧……

一想到放假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江川再次沉下脸来。

“我那个嫂子……”想起时域的老婆，江川心里有点堵，并非不同情她，可为了这么一个人委曲求全，江川是真的觉得膈应得慌。

肖肃边给他剥橘子边不屑地道：“一醒来就往你病房跑，说什么都要让你签谅解书，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我把人赶走了，省的你烦。”

江川投去感谢的眼神，不再说话。

肖肃掰开一瓣橘子，剃干净脉络，微红的橘子剔透莹亮，十分诱人，他喂给江川，看他一瓣橘子分三次咬，斯文慢嚼，心里痒痒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可真不够义气的，出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肖肃又喂了一瓣橘子，嗔怪。

江川咬了一嘴，眼神飘忽，不敢看他：“这不是……手机被摔坏了吗……”

待他把橘子咬完，肖肃安耐不住心痒痒，把他的脸颊捏成一只雪饼：“撒谎。”

江川有些别扭，还是任由他捏着，瓮声瓮气的回到：“男子汉大丈夫，说谎天打雷劈。”

“噗呲……”肖肃难得被他逗笑。

砰砰砰……

“你好，医生查房，麻烦开一下门。”

门被人敲响，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肖肃把手中最后一半橘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去开门。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一同走进病房，紧随而来的，还有江域的媳妇儿汪甜甜。

肖肃预判到她一进门就得跪，直接把椅子推过去，押着人肩膀，将她摁在椅子里：“我说这位姐姐，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个东西，直接跟他离婚得了，干嘛一天到晚下跪求人？多掉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