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钓与温柔假木头(7)

作者:天明明 阅读记录

现在唯一能证明那晚激烈的罪证,就是从肩膀划至蝴蝶骨的伤口。它有些深,且位置特殊,找医生擦药会有些小题大做,自己上药吧,又上不全。

巫遥努力过了,可直到今天,伤口也没有丝毫痊愈的痕迹,甚至,因为沾过水,它已经有些浮肿,即使不碰,也又刺又疼。

看着伤口,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巫遥的脑海,他回到卧室换上一身更为宽松的衬衫,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侧脸转过完美的角度,轻轻扬起眼尾,练习道:“帮我……涂药。”

少年声调生涩,显然很少这样要求他人,语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涩意,即使一个人练习,眼尾也浮现一层浅浅的羞红,惹眼至极。

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姿态,巫遥冷下脸,紧紧皱眉。

不,不对,这样太奇怪。

今天的试探计划和昨天的不一样,因为情况有变。万一谢宁知并没有失忆,这种动作,太不妥当。

巫遥又不打算真的按巫和泽的要求尽职尽责勾引谢宁知,毕竟,等他再周旋一年存下点钱再拿到毕业证后,他就要跑路了。

谢宁知最好和他没有感情纠纷,这样对谁都好。

他今天只是想要试探,对,没错,试探。试探结束后,如果谢宁知真的忘了,他就安心做对方的同居人,绝不闹任何幺蛾子。

巫遥轻轻咳嗽一声,闭上眼回忆曾经巫嘉年养的一只名叫森森的高冷布偶猫,重新抬眼,视线微冷,低声道:“帮我涂药。”

黑发少年眉眼精致,即使露出了肩膀,也丝毫没有艳俗的勾引感,反而坦坦荡荡,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巫遥拉上衣服,在心里点头。

没错,就要这样。

这种态度才是对的,就算谢宁知并没有忘记那晚的事,也会被自己拉开距离的态度影响,明白自己不想追究和纠缠。

至于让对方擦药的行为?没关系,如果谢宁知记得那晚,那由他表链划破的伤口说不定还能引起谢宁知的愧疚,这对他是有利的。如果不记得,只要自己态度端正,那也只是因为伤口位置需要帮助,没什么奇怪的。

巫遥用凉水再拍了拍脸,在心里给自己加油,他擦干脸,定了定神,推开门走回客厅。

谢宁知此时已经开完晨间会议,他坐在餐桌前,笔记本电脑的光打在他的金丝眼镜细框上,让西装革履的他多了股斯文败类的感觉。

见巫遥走出房门,谢宁知停下浏览工作邮件的动作,转头朝对方道:“早餐还热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

他的眼睛扫过巫遥湿润的发丝,目光落在巫遥的衣服上,微微停顿。

巫遥没有察觉谢宁知的视线,他满脑子是刚刚实验出的动作要领,机械地拉出椅子坐下:“谢谢。”

桌子上的早餐热气腾腾,一眼看去,法式焦糖吐司散发着甜甜的香气、谷物水果碗颜色丰富,燕麦粥热气腾腾,竟都是甜口的早餐。

巫遥拿勺的手悬在碗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谢宁知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甜的?

见巫遥半天没开吃,坐在他对面的谢宁知疑惑问道:“怎么了,不喜欢甜的?”

虽然和巫遥同居的时间有限,但根据谢宁知的观察,巫遥挺喜欢甜的。

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巫遥把整个屋子都搞得香香甜甜,就连现在,他的鼻尖也能闻到不知哪里传来的蜂蜜与花香。

巫遥眨了眨眼,微笑道:“谢谢,喜欢的。”

巫遥眉眼清冷,虽然回复得很礼貌,但落在谢宁知眼里却有几分客气疏离,冷淡得让谢宁知觉得,昨晚巫遥拉着他的手撒娇的场景是自己的臆想。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巫遥。

作为巫家从小培养的“联姻工具”,巫遥的用餐礼仪极好,餐具与餐具之间没有一点碰撞的声音传出,细嚼慢咽的动作也斯文至极,就像欧洲皇室出身的小王子,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小王子眼底淡淡的愉悦与放松让谢宁知明白,这顿早餐合了巫遥的心意。

谢宁知喝咖啡的动作越来越慢,视线也不由从电脑屏幕挪到巫遥脸上。

见巫遥吃得香甜,他的心情也受到巫遥的影响,变得轻快起来。

真单纯,什么都展露在脸上。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垂眸遮住眼底划过的笑意。

谢真已死,巫遥与谢家再没有了关系。等他说服了谢植,巫遥就能解开身上来自谢家牢固的枷锁,重获自由之身。

偶尔做一下好事,这种感觉,还不错。

巫遥不知谢宁知心里的小九九,他安安静静吃完了早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谢宁知看了眼手表,向巫遥建议:“一会儿要去公司,你想换件衣服吗?”

他倒是不介意巫遥穿着宽松舒服的衣服和他去公司,毕竟巫遥不是自己的员工,他管不着。

谢宁知这样建议,是因为公司里大家的着装都比较正式,他认为巫遥讲究礼仪,设身处地替巫遥考虑后,担心巫遥穿成这样出现在公司会觉得不舒服。

巫遥眼底闪烁微光,他的手缓缓在谢宁知面前解开扣子,拉下衣领,微微侧过身,露出半边光洁的肩膀。

肩膀上一道红痕如碎玉的裂痕,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像绚丽的幻梦。

巫遥像古希腊雕塑里半遮半露的美少年,每一寸都是美的,气息圣洁,姿态魔魅。

谢宁知平静的目光微变,缓缓睁大眼眸:“你……”

巫遥牢记脑海中的动作要领,清清冷冷的视线坦荡地回视谢宁知:“帮我涂药。”

少年声音单纯,动作也毫无防备。

谢宁知按了按鼻梁,忽略了心里异样的悸动,将跑偏的思路拉了回来,目光落在巫遥肩膀一路往下红肿的伤口。

这道伤口进入谢宁知的视野,他的头痛了一瞬。忽如其来的钝痛让谢宁知猝不及防,他忍不住紧锁眉头。

几秒钟的安静简直让巫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谢宁知不说话……他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冷汗从巫遥额角滑落,他眼神闪烁,但硬撑着没有先开口露怯。

幸好,接下来谢宁知的话让他如释重负。

直到一阵疼痛过去,谢宁知才有精力去打量巫遥肩膀上看着十分严重的刮伤。他嘴角拉平,沉声问道:“怎么弄的?”

太好了,他真的不记得!

巫遥压抑住跃动的心情,拿出计划中的说辞:“在厨房撞到墙壁上挂着的银叉,不小心刮到的。”

银叉?

谢宁知想了一会儿,回想起之前客户送给他的一套装饰餐具,应该是被小陈放在厨房里了。

那刀叉不算尖锐,但巫遥细皮嫩肉,的确有可能受伤。

谢宁知站起身从公寓的药柜里拿药:“抱歉,我让小陈今天回来检查公寓的安全隐患。”

巫遥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冰冷的指腹轻柔地落在他的肩膀,膏状的药被体温融化,黏黏腻腻覆盖在伤口之上。

刺痛的感觉很快被药物的清爽覆盖,巫遥的头渐渐垂了下去,发丝间露出的耳垂红得发烫。

不知是放松下的身体太敏感还是谢宁知的手法太糟糕,总让巫遥回想起那深沉的夜晚。

巫遥在心中唾弃自己,可大脑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过去的场景中抽离。

不应该的……

可是,对方的手,也曾这样或轻或重地一遍遍抚摸他的背脊。

越不想去回想,一些记忆就越鲜明,涂药涂到最后,巫遥的手攥紧衣摆,头顶冒了烟。

谢宁知专心致志地给受伤的巫遥涂药,动作轻柔也只是避免不该存在的二次伤痛,他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发现巫遥的异样。

待最后一丝红肿被乳白色的膏药覆盖,他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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