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天上来+番外(44)

作者:思谦冲 阅读记录

开着的车门送了些许风进来,阮林觉得头也开始疼。季怀邈又倾过身,伸出手轻轻给阮林揉胃。

“下回我还是看着你少喝点吧。”季怀邈小声说。

后座的许虎成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这俩人,哼哼两声,把眼睛移开,没过几秒,又移回来。

等他们回到蓝天街,都快十点了。

季怀邈先把顾唯振送回家,接着到了许虎成的家。许虎成像是酒醒了,一只脚已经踏着地面了,顿住,回头跟季怀邈说:“你照顾好他,不然我回来揍你。”

季怀邈从后视镜里和许虎成对视,他嘴角牵动,冷静地说:“我是不会灌他酒的。”

许虎成摔上车门,快步走回家,没再回头。

黑色的车子在黑夜里显不出颜色,它稳稳地停在了海韵民宿旁边。穿着黑色外套的季怀邈下了车,他的身形同样掩在了夜色里。

季怀邈走到右座,打开门,弯下腰问阮林:“扣子,到家了,走,回家吧。”

阮林抓住了他的手,握了握。

季怀邈没抽手,抓紧他,轻声问:“走不动了?我背你?”

阮林竟然没反对,顺从地点点头,抬起双手就去够季怀邈的后背。

季怀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先下车,别撞着脑袋了。”

小时候,季怀邈是没背过阮林的,那时候他俩都是瘦猴儿,他就是背,也背不了几步。

现在他们长大了,季怀邈强壮了许多,在季怀邈看来,阮林还是瘦。

季怀邈听姥姥说过,阮林是个早产儿,生下来体重就比别的孩子轻不少,皱皱巴巴的缩着,就起了“扣子”这么个小名。

此时的季怀邈背得动阮林了,阮林的双手耷拉在他胸前,跟着他的步子,摆来摆去。

“想吐吗?”季怀邈问他。

阮林觉得季怀邈的声音很远,他努力分辨了下,原来是自己的右耳挨着季怀邈的嘴巴。

季怀邈当然知道现下的情形,他没急着听阮林的回答,他有耐心等声音传过去,有耐心等阮林跟他说话。

“不想。”阮林回答,“就是脑袋晕,不想走路了。”

季怀邈笑道:“好,不想走就不走,我背。”

阮林头晕目眩地把脑袋搬到季怀邈的另一个肩头,脸埋进季怀邈的颈窝里,季怀邈站住了脚步,说:“哎哟哟,怪痒的。”

“哥,你真好。”阮林说。

季怀邈重新迈开步子,背着阮林拐进了白云巷。季怀邈没说话,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比平常重,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哥,你回来了我真高兴。”

“哥,我右耳听不见了,你要在我左边说话啊。”

“哥,你说话我都想听到啊。”

季怀邈又站住了,他侧头想看清阮林的脸,阮林抬起头,笑了笑,说:“我们是兄弟嘛,兄弟就该多聊天。”

“兄弟?”季怀邈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被清空了,他只抓住了这两个字,阮林还是对他笑着,季怀邈转过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前方的路,同时用近乎于叹息的语气说,“兄弟。”

作者有话说:

哦啊,怀表的心酸酸的

第29章 决明子

季怀邈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肚子上,一手枕在脑袋下面。两点了,他也不愿意合眼。

这真是需要记住的一天。拥有挨床就着技能的季怀邈,睡不着了。

季怀邈脑子里有好多声音,许多人在说话。他心头是乱的,理不清思绪。

职业习惯和性格使然,季怀邈不允许自己陷入混乱。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他一般会选择请教别人或者先放放。但今天,他一直不愿意睡觉,就是要想个答案出来。

“兄弟。”

这个事实被阮林说出来,季怀邈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大概是有不愿意面对,也有心事被点明的忐忑,更多的…

季怀邈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等到额前的汗滴到木质地板上时,季怀邈闭上眼睛,又倏地睁开。

他想,更多的,是他不甘心。

季怀邈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天。夜里起了风,天空无云,看来明天津连港机场要大风起降了。

秋风吹不来谁的想念,也吹不走谁的纠结。

季怀邈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那对不知道教给了他什么的父母。

很长的时间里,季怀邈不愿意想感情的问题,别人对他示好,他就装不知道或者拒绝。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季怀邈高冷地不得了。

季怀邈是对婚恋没有信心,因为他不知道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是什么样的。虽然身边朋友不乏拥有亲密恋情的,季怀邈会祝福他们,可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拥有,长久的拥有。

有时候,季怀邈甚至会极端地想,也许他就不要结婚了,他怕自己会像父母那样,耽误别人再互相耽误。父母的错误如果需要有个人承担,那就让他来吧。

也有时候,季怀邈又想,他一定不要像父母那样,他爱谁,一定要爱一辈子。

就在这样的反复拉扯里,到了现在,季怀邈一直觉得自己早熟又幼稚。他能做好许多事,却又处理不好感情的事。

以至于今天,如此的慌乱。

季怀邈躺回床上,侧过身,蜷在了一起。

他在想阮林。想他刚回来的时候,明知道自己故意冷淡,阮林还是为他忙前忙后。想阮林乐乐呵呵叫他“哥”,想他趴在自己背上说想听自己说话,想他努力的生活着。

可阮林右耳失聪了,季怀邈不知道,阮林被不讲理房客欺负的时候自己又在哪里?这些年,阮林还遇到过什么事情,季怀邈又知道多少呢?

季怀邈的整张脸,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阮林回应自己的感情?也许“兄弟”,已经是阮林能给他最大的让步了。

另一边的阮林,回了家就睡着了,但他醒得很早。远处不知谁家养的大公鸡刚开始叫,阮林就醒过来了。

他迷瞪了一会儿,才捋明白昨天发生的事。

季怀邈背着他回家,走得很慢。不过这个慢,是阮林觉得的,是他意识里希望季怀邈能多在他身边待一段时间。

阮林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厕所,点开热水器,烧水洗澡。

夜里外面是冷的,这风刮的实在是大,阮林可不愿意感冒发烧,他赶紧又回到了被窝里。

以前,季怀邈再出现之前,阮林是没想过这样一个假设的,那就是如果这些年,季怀邈一直在他身边会怎么样?

也许他上下学的时候,可以和季怀邈一起走。也许他耳聋的时候,可以告诉季怀邈,季怀邈会想办法查资料,告诉他不要害怕,也不要去做那些没用的治疗。也许在他被同学嘲弄的时候,季怀邈会像小时候那样,和他一起打个架。

也或许,季怀邈一直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在16岁的那个夜晚,被一个男人猥`亵,以至于这么多年都在别人靠近时想要躲开。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假设罢了。这个假设,甚至不能给阮林一个安慰。

季怀邈回到蓝天街,阮林是高兴的。

阮林心里就是有种盲目的自信,认定了他俩还会回到童年那样,是最好的小伙伴。

谁不贪恋别人给的温暖呢?阮林并不是例外。

季怀邈还是他的大哥哥。阮林不管季怀邈怎么想,这回,他是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放手。

可一天一天过着,有什么情愫,悄咪咪地生了根发了芽。它破土而出的时候,阮林都吓了一跳。

但这情愫,毕竟还是个小芽芽,小到阮林只敢用指头轻轻碰一下,便快速走开。因为阮林不敢想太久远之后的事情,因为他不知道生命中会不会再发生意外。他不知道自己养的这株小苗苗长大之后会怎么样。

洗了个澡,阮林舒服了不少,他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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