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174)

作者:白绛 阅读记录

云肴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嗯。”

靳夫人将二人往房里引:“进来坐吧,都别在外面站着了。”

云肴回头看了眼靳泽,他正盯着自己,然后跟上来,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不适应?”

云肴抬头道:“这算什么?再假的情我也见过。”

他从靳泽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不想太过亲昵,然后跟着靳夫人进了屋。

一到客厅,靳夫人就安排着云肴落座,佣人端茶倒水,很是尽地主之谊。

云肴看着这客厅,和走的时候一样,他很少到主楼来,只记得大概,云肴落座后,靳夫人着人去请家老下来,现在一家人是很团结了,为了那个二少爷的未来。

“云肴是兰溪人对吧?”靳夫人说:“我前两天跟你父母联系上了,因为你跟川儿在一起了,我做父母的也应该有些表示,听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要上小学,我让老万给在京州这边安排了一个学区房,过两日就搬来了,到时候你们离得近了,你也能回去经常看看,父子团圆。”

云肴很是诧异,靳夫人做到这个地步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轻声回应,没回了别人的好意:“谢谢伯母。”

靳夫人道:“本来想把你们一家人都接到京州来的,可你母亲说那边也挺好,不是很愿意过来,也就没强求,靳家这边也都有点人脉,你那个弟弟毕业后有工作需要你也可以来找我。”

她很好心,只不过事情都没有办到云肴的心底,靳夫人并不知道云肴和父母的关系僵硬,特殊,就算他给他的家人提供帮助,云肴也不会感谢她。

靳夫人后面又说了许多,像是没话找话,她想缓和和云肴的关系,希望云肴不计前嫌,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是没那么恨靳辰了,也把重心放在了和靳泽的新生活上,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可以跟靳辰冰释前嫌。

云肴不想再跟靳夫人说话,就借口走了出去,靳泽插着口袋来到他的面前,说道:“今天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我妈不知道你和你父母的关系,也许恭维错了地方,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云肴侧头看他:“反悔什么?”

靳泽说:“跟我一起私奔,管这里乱成什么样,由他们去,我们俩去逍遥自在就好。”

云肴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们去逍遥自在的前提得先稳定后方,我根本就不在意靳辰是死是活,我只是不想欠你母亲什么,她年纪大了,你父亲又早亡,她所有的希望都在你们兄弟两人身上,我把靳辰搞得一团糟,在这个时候带走你,靳家乱成一锅,她不当权,也不懂怎么做,每天唯有以泪洗面,这么大年纪了,若一夜之间白了头,你不会心疼吗?”

靳泽轻笑:“为什么当着我母亲的面不这么说?”

云肴低头,沉静道:“我不奢求谁欠我什么,也不想去取悦谁,跟你家的人最好能划清界限,我不想融入进去,你家这么乱。”

靳泽抓住云肴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严肃道:“我问你,你做这些,会不会感到委屈?”

他是个很懂事的人,靳泽早就知道,论理智,他永远比不过这个人,论良心就更不可能了,云肴冷静得可怕,是那种可以放下私人恩怨顾全大局的人,他靳泽偶尔会想抛弃一切,但云肴似乎永远都能做到绝对的冷静。

云肴没有撒谎,面对他的眼睛,坦诚道:“川哥,我想过跟你私奔,但有太多的因素让我们没法这么随心地去做,那我们就选一个中策去施行,你不会丢了身上的责任,也不会丢了我,如果你执意要跟我私奔,那好,那就请你用最短的时间,把你弟弟带出来,你想去哪,我都会陪着你,京州的少爷圈我能耍,底层的工作我也能干,至于你说的委屈……”

云肴笑笑:“那更不算什么了,因为你对靳辰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期,大仇得报的人,又还要记恨什么?我才不会让他占据我所有的生活,他该死在我的记忆里,像那只被杀的猫,你从前不是跟我说,人应该活得潇洒一点吗?我觉得自己很潇洒,比你们所有人。”

这时,有人来通知,说靳辰回来了。

靳泽回过头,他松开云肴,改抓他的手,掷地有声道:“你对他什么想法我一眼就能看得穿,不用试图瞒着我,表现给我看。”

佣人让开路,靳泽看到客厅里那个身影,正抬眸望过来,他低声对云肴说:“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叫潇洒吗?”

云肴从靳泽的眼里看出另一种阴沉。

他这个名利场里沉浸出来的人,太有折磨人的方法,靳泽丢出一句话:“卑微和炫耀都不是真正的答案,真正有力的潇洒回击,是无视。”

靳泽收紧力道,命令他道:“做给我看。”

第93章 疏离

人的变化, 总是久别重逢后才能看出来,一年后再次见到这个当初让自己咬牙切齿的人,云肴有着从未有过的平和。

靳辰当初被他吓到过, 后来才明白, 那一刀是他的故意恐吓,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事,看向彼此的目光总是复杂。

他变了,没之前好看了, 但比之前看起来成熟了。

在靳辰的眼里,云肴也变了, 虽然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青春气和活泼感, 却比跟他在一起时精神了许多,不再郁郁寡欢, 很难取悦,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轻松明晰了。

没藏着那么多的锋锐。

靳夫人看见两人互相凝视,生怕挑起什么火来,她和事佬地打断二人的目光相接,说道:“云肴,快来坐,过一会就吃饭了。”

靳辰收回目光, 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从他身侧走过去的靳泽,“哥。”

靳泽抓住云肴的手,带他入座, 没有理会这一声, 这段日子靳辰对他毕恭毕敬, 碰见他就会喊一声哥, 他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事情爆破以后,他们之间少了从前的表面和谐。

靳辰已经习惯,他知道今天他哥来的目的,对自己什么态度,他也不在意了,他只希望靳泽大发慈悲,放过他这一会,终日疲惫的靳辰,好像一瞬间长了许多的岁数,他连眼球都变得呆滞无神。

落座后,众人动筷子吃饭。

家老也在,但席间的话却不多,靳夫人做那个缓和氛围的人,抬抬手道:“阿辰,你跟你哥说说最近公司发生的事吧,让你哥给你过目一下。”

靳辰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说:“好。”

接着,席间便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向靳泽报备着:“哥走得这些天,公司的业务都照常进行,这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几个经理都能妥善安排,只是最近,有几个股东撤资了,虽然对集团无伤大雅,但对股民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鼻子尖,关于这方面媒体的揣测,我也在安排人去做了。”

他说完,靳泽没有说话,靳夫人则替他问道:“为什么撤资?哪几个人?”

靳辰说了几个名字,靳夫人唏嘘道:“这可是你父亲那时候的合作伙伴了,他们怎么……”

靳夫人万万没想到是这些老朋友。

靳辰无奈地说出实情:“几个叔辈说,我哥走了,集团不安定,他们不敢继续待下去,见好就收了。”

实话伤人心,靳夫人放下筷子道:“都是老朋友了,说走就走,见好就收?哪有这么做事的。”

“利益场的事,他们的做法能理解,”靳辰稳重了许多,说话也分寸了,和当初不像一个人,见对面的人一直没说话,靳辰主动道:“哥,他们是冲你来的。”

他的言外之意是,就算把他强行推上这个位置,集团的那些老头也信不过他,不仅如此,当年巴结着他哥的人也不再往来了,靳辰身临其境才知道他比他哥的能力要低太多,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如今,他并没有堪当大任的能力。

即使靳辰主动点到靳泽,对方也还是没有说话,靳泽默默地吃饭,好像所谈之事与他全然无关,这种冷漠让云肴都感到局上的紧张,他侧头过去,只见靳泽满脸不在意,仿若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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