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23)

作者:二十七94 阅读记录

何烯年右腿收回的时候没有如左腿一样落到对应的位置,擦着李瑜大腿外侧过去,一下子踩空了!

何烯年身子猛地往右侧一坠,李瑜握着他腰的手松开了一只,只剩下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此时何烯年只有左腿踩在李瑜的大腿上,右腿直接凌空在半空中抡了半圈。

所幸两人反应和配合称得上绝佳,加上何烯年并非完全踩空,右脚好歹蹭了一下李瑜的大腿外侧,给了两人瞬息的反应时间。

这不过眨眼的片刻对两个配合默契的狮人来说足够了。

李瑜双脚都踩在桩台上,马步扎得极稳,何烯年除了踩在李瑜大腿上左脚和他抓着自己后腰衣服的一只手,全身几乎凌空,完全靠自己的腰力挺着不掉下桩。

右腿抡了半圈之后,何烯年左脚用力一蹬,同时,李瑜右手重新抓上他的腰,转过上半身用力把人往左前方的桩台上送。

何烯年先是左脚踏上了桩台,右脚没有立刻踩上另一个桩台,而是垂在半空中继续晃荡了几下才踩上去。

整个救场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门外汉看了只觉得他们又做了一次高难度的动作,狮子在高桩上俏皮地晃荡,只有内行人知道狮头差点掉下来,而他们的这个救场又有多考验两人的默契和基本功。

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狮被下两个人心跳极快,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累的。

鼓乐配合着慢了下来,他们在桩台上休息片刻,又一个掉头,李瑜抱着何烯年推进了三根高桩,待何烯年站稳、扎好马步之后,李瑜随即紧握着何烯年的腰身,跳下了自己站着的桩台!他的双腿凌空了片刻后精准地落在了两根高桩的桩柱上!

狮尾凌空悬挂了一会儿,李瑜双脚才慢慢撑着高桩桩身,慢慢重新爬了上去。

李瑜双脚一落桩台就抱起了何烯年给自己腾出足够的落脚位,随后又直接把他举高至头顶,叠起了罗汉,就这这个姿势,李瑜倒着退了三个桩位才把何烯年放下来。

此时动作已经完成了七八成,最后还剩的一个比较困难的动作是凌空跳跃两米八然后转体。

他们俩在桩台上喘息,李瑜低声说:“来吧。”

鼓乐再次激烈起来,狮子在高桩上张望一会儿,然后起跳,红色的狮被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狮身上的毛发在空中熠熠生辉。

他们越过了将近两米的距离,越过一根高桩,又一根,最后两人前后脚稳稳落在前方的桩台上。

鼓声愈发激扬,像是在庆祝。

狮子以一个漂亮的翻身下桩完成了整个表演。

他们卸下狮被,齐齐看向了何坚。

而何坚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从他的脸上看不到赞扬或者厌恶,和以往一样,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关我屁事的模样。

何烯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平复了心跳,刚刚出的一身汗被深秋的冷风一吹,冷得他几不可见地打了个颤。

终于,何坚扫了两人一眼,开口了,“你们现在感觉怎样?”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彼此的状态不太好。

李瑜的双手一直在抖,哪怕过了这么几分钟还在抖。

而何烯年的整条左臂连着左边肩胛骨都在抽痛,痛到现在几乎已经麻木了。

他们沉默着没有回答,何坚继续冷冷开口,“我教你们的第一天就说过,舞狮不是杂技,你们不是披着狮头和狮被的傀儡。”

“舞狮要让所有人看到狮子的精气神和灵气,这才是南狮的精髓,是我们的脊梁。”

“你们做了很多高难度动作,单凭动作还有刚刚那个钳腰的救场来说你们做得很好。”何坚说着表扬的话,表情依旧冷漠,语气也生硬至极。

接下来说的更加不留情面。

“但是今天你们的狮子就是扯线公仔,我看不到一点神态,一丁点都看不到。”

“你们今天的表演,还不如十岁那会儿。”

又看了一眼李瑜还在抖着的手,“而且今天是走运能被你们救场,今天你们的体力和运气能支撑你们走完正常表演,明天呢,下次呢?”

何坚扔下一句质问就转身离开了。

何烯年转身靠着一根高桩慢慢滑坐到地上的软垫上,头垂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自嘲地笑笑,然后声音颤抖着,低声骂了出来,“操”。

第18章 看那俩

何烯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删减动作。

剩下的一个星期里他们没日没夜地练习,何烯年除了必要的动作交流几乎不说话了,狮馆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焦灼。

期间苏杞又来了一趟,远在北京的许骋一直没有收到何烯年的答复,心总是半吊着,没着没落的,眼皮时不时跳得他的唯物主义信仰都不太坚定了。

于是他再一次动用金钱的力量支使苏医生去了一趟狮馆。

苏杞再一次出诊,把何烯年和李瑜又摸了个遍,按着他们的肌肉越捋脸色越难看,最后直接黑着脸问他们有没有好好遵医嘱。

其实上次苏杞留的医嘱很简单,他让何烯年先养好左肩的伤后再做激烈运动,让李瑜最近少提重物。

但是这俩谁也没听,我行我素玩得挺好。

再牛的医生也救不了不听话的病人,苏杞长叹一口气,“上次就和你们说了,肌肉劳损也是病,现在不重视,老了走不动,或者都不用等老了,再严重点你们到时候碗都端不住。”

苏杞其实在面对患者的时候没有那么毒舌,顶多有点严厉和无可奈何。

何烯年怕他跟许骋告黑状,于是说,“过了这两天就好,因为后天比赛了,我们才练得狠一点,之后会好好休养一阵的。”

苏杞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把药酒和药膏的用法交代好久走了,只是离开了狮馆之后就如实把情况报给了许骋。

许骋凌晨从上海坐飞机去的北京,刚落地就被接去了一家美术馆,他是在车上接到苏杞电话的。

每听苏杞讲一句许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电话挂了之后许骋的眉头皱得死紧,脸色冷得要滴出水了。

孙铭坐在他旁边不敢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许骋平时看起来脾气很好,但是冷下脸的时候是真够吓人的,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写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连美都变得具有攻击性起来。

凌晨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坐得他头疼欲裂,苏杞的话不断在他脑子里弹幕似的飞过,然后又想到了那条发出去就石沉大海的信息。

许骋没忍住“啧”了一声,他的焦躁瞎子都能感觉得到,在手机调出了自己的日程表后心里盘算了一下,交代孙铭。

“我后天的飞机回南城,后天下午的跟林总的会你帮我挪到明天下午,然后这周日前飞回北京,后面的安排不变。”

孙铭以为画廊出了什么事得让他这么着急,周五回去南城,周天又飞北京,于是多口问了一嘴,“是画廊有什么事吗,还是集团有安排?”

谁知许骋只是轻飘飘来了句,“私事。”然后就闭嘴不谈了,大有你再敢问一句明天我就换一个新助理的架势。

孙铭乖乖闭了嘴,连忙重新安排其他工作的时间,给其他总的秘书发信息调整时间。

许骋订完机票之后心里的烦躁总算少了一点,等到下车之前已经把表情收拾好,又变成了冷静自持的许总。

比赛那天,何烯年和李瑜都是贴着满身的膏药过去的。

今年的比赛只有二十来支队伍参赛,主办方干脆就把比赛排成了一天,参赛队伍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何烯年他们抽到的是下午场,就是说他们要在这里耗一整天了。

丰年狮馆抽到的候场位置排在了另外一队相识的狮队旁边,李瑜偷偷跟何烯年说:“出师不利啊,怎么坐他们旁边了。”

旁边的是临市德胜狮馆的一支狮队,队如其名,实力强劲,何烯年都数不清他们拿了多少次冠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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