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27)

作者:二十七94 阅读记录

最后发送的时候何烯年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咬咬牙点击发送。

既然学艺不精,就不耽误人家时间了,两个师弟都及时抽身了,他怎么能继续害许骋?

他的自以为是已经让狮馆和其他师弟跟着一起蒙羞了,难道还要让山涧画廊也跟着他丢这个脸吗?

趁许骋现在还来得及选,至少给他及时止损机会。

何烯年等了会儿,许骋没有继续打电话或者回复信息了,他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退出了聊天界面,抽完最后一口烟重新进入医院了。

信息发出去的时候许骋的飞机终于起飞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他错过了何烯年的信息。

三个小时的航班,许骋如坐针毡。

下飞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微信,然后就看到了何烯年那条信息。

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

许骋看到这条信息有点难以置信,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一个冲动给何烯年拨了个电话,也没考虑那边是不是在睡觉。

电话嘟嘟嘟忙音了许久,正当许骋以为何烯年睡了或者依旧不会接他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

何烯年本来在走廊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他睡得不踏实,梦境来回切换,一会儿是何坚在他面前倒下,一会儿是自己掉下高桩。

电话铃声一响起就把他吓醒了,等他看清楚来电显示的时候又吓得一个激灵,大晚上的许骋不睡觉的吗?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何烯年终究还是接通了,许骋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再不听真的很过分了,而且迟早要面对这么一遭。

电话接通后,两人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许骋率先反应过来,没有寒暄,直击主题,气势汹汹地发问,“你在哪?”

何烯年支支吾吾答非所问,“你不是在北京?”

言外之意,我在哪儿你也过不来。

许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凶,“我不在北京。”

他说完这话,何烯年有点惊讶,但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许骋像是知道他在发愣,又缓缓重复了一遍,“烯年,我不在北京,我在南城。”

何烯年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幻听了,终于没忍住发问,“你怎么在南城?”

许骋正在快步从候机大厅往机场外面走,他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在听到何烯年的声音后终于打消了一点,极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片刻,时时记着的循序渐进此时还是落了下风,他也不想撒一个自己圆不回来的谎。

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

“何烯年。”许骋叫了他的全名,“因为你。”

因为你,我愿意跨越上千公里来到你的身边,因为你,我不怕舟车劳顿的奔波,只为了见一面。

许骋说完后破罐子破摔地觉得这也算循序渐进的一种,他只不过是坦白了自己反常行为的动机,他总得回答何烯年,不是现在,就是之后。

精神已经极度疲惫的何烯年听到这句话不可能不动容。

何烯年自认当不起这句话,但哪怕是欺骗或者只是真相的一部分,都足以让他在这个晚上得到一点治愈,至少在许骋眼里和心里,他也有一点值得。

何烯年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加速,心脏软软地皱缩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嗓子被糊住了,鼻子也被塞住了,眼睛刺痛。

许骋听他不回答,以为何烯年还在硬撑着不想告诉他,于是软硬兼施。

“你不说我就去狮馆等你,等到你出现为止。”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接受你的违约,你别想一句话打发我。”

何烯年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先前对自己的告诫此刻已然蒸发,他用力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说:“骋哥,我在医院。”

许骋一听就炸了,没想到何烯年把自己折腾去了医院,他惊讶道:“什么!?你在哪儿?”

不知道是因为熬了一晚上还是水喝少了,短短一句话居然还把他嗓子给喊劈了。

何烯年连忙补充道:“我没事,我爸高血压犯了要住院,我得陪床,你别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担心的话许骋又何必因为苏杞短短几句话就大半夜的跑这一趟。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跑了这一趟,不然等发现何烯年想要跟他解约再来,黄花菜都凉了。

许骋挂了电话之后打了车直奔医院,饶是晚上没什么车,还是半个小时之后才到了医院。

出租车缓缓驶到急诊大门的时候,许骋远远就看到了现在门口的何烯年。

急诊门口只站着他,惨白的灯光在他身后铺开,他穿着件黑色毛衣站在凌晨的冷风中,用单薄的身躯独自面对破晓前最黑的夜,整个人几乎要融入了夜色里。

车子驶过来的时候何烯年眯眼看过去,但因为逆着光,他看不清车上有什么人。

直到后车门打开,许骋迈步下车,朝着他走过来。

何烯年早就过了相信光的年纪,但是许骋在车灯中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有点矫情地想,许骋出现以后,那些曾经困住他的黑暗,好像真的变得亮堂了一点。

许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申请,边走边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一抖披了在他身上。

许骋的体温瞬间笼罩了他,何烯年看着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两片衣领。

冰冷的指尖擦过了许骋来不及收回的手,几乎和空气一样的温度冷得许骋蹙起眉,“穿这么少也不知道在里面坐着?”

说完就单手搂着何烯年肩膀把他带进了医院。

他们也不能坐在急诊聊,而且这个时间医院的饭堂已经开了,两人就一起去了医院的饭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

时间太早了,食堂几乎没什么人,只有阿姨大叔备餐和时不时的交谈,他们找了个角落坐着。

许骋买了两罐热咖啡,放在了自己和何烯年面前,然后坐了在他对面摆出了兴师问罪的姿态,抬抬下巴说:“说吧,怎么回事。”

何烯年恍惚觉得他背后写了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21章 坦白从宽

何烯年一时半会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着开口,“你问哪件事?”

许骋几乎要被气笑了,“每一件事。”

何烯年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哪里来的,和那个晚上被抓包抽烟的心虚一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披着许骋的大衣,鼻息间萦绕着许骋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冷冽的木质香,已经变得很淡了,许骋一晚上又飞机又坐车,衣服的味道不会太好闻,但是还是把何烯年隔绝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之外,让他终于不再没着没落。

何烯年捧着热咖啡暖手,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他们的雇佣关系说起。

“对不起,合约的要求我们没办法完成了,等下我让李瑜推荐一家更好的狮馆给你,你和他们继续合作吧,我保证那家狮馆比我们优秀得多,至于违约金,我会照合同赔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许骋,怕被许骋注视着他会说不下去,尽管他能感觉得到许骋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许骋沉默了半晌,重新开口的语气已经很平静,问他:“为什么?我总得知道原因。”

何烯年依旧没看他,“今天的比赛我上了开幕式的套路,我们失败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其实我们试了不止这一次,说实话,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我终于对自己有了个清楚的认知了。”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许骋,许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能看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骋哥,你看走眼了,我们没这么厉害,我们只会搞砸你的开幕式。”

许骋和他对视片刻,表情冷硬,语气也生硬极了,“我不接受。”倘若孙铭在这里,他就能意识到,这是他们许总发怒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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