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兄(98)

作者:涛涛污水 阅读记录

赵景深深皱眉头,他攥住陶知的手,说:“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段平安以前喜欢过我,所以......”

“你的随意,只让我觉得你对感情很随意,还有,你知道我放不下你,所以用尽手段想让我自己觉得离不开你,你为什么能永远等着别人来追你,你优秀,你有魅力,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感情,陶勉,我们是平等的,你明白吗,无论是哥哥弟弟还是情人,你爱我你就应该对我好,我爱你我就应该对你好,爱是付出,你明白吗?”

陶知推了赵景深一把,赵景深扶着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说:“对不起,我在努力对你好,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你想要的一切你都有,我给你不了你任何帮助,我很着急。”

他真的挺着急,眉眼里冒出少见的无措,脸上的疤痕都变得更红了,陶知这心软的毛病一下子上头,瞬间消了气,别过头:“算了,算了。”

他重新向前走,赵景深的脚步停了一会儿才跟上来,他说:“对你来说,我没有任何作用,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太独立的一个人。”

太独立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或者说,只是偶尔需要而已,赵景深快走了几步和陶知并行,说:“就像现在,你可以自己提包,自己走路,我在旁边只是多余,那我能做什么呢?”

陶知停住脚步,将目光从赵景深的眼睛移到他的脖子上,他知道,刚才的话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情,他更知道,赵景深并非没有付出。

一切的症结都在他,只要他松口,他们就会有一个新的未来。

赵景深脖子上粉红色的伤口变得格外显眼,陶知想起他小时候细皮嫩肉又娇气,伤个一厘米的小口子都要哭哭啼啼,长大了却变得这样坚毅,一身伤口也不见有半点在意,他偏过头,心里软得很厉害。

他双手拉着背包带子,说:“你想提包?”

赵景深方才还目光闪烁,一听这几个字,神态都端正了,说:“给我提吗?”

陶知笑了一下,将背包拿下来递过去:“没见过人喜欢提包的。”

可赵景深接过背包像接了圣旨一样,颇有点珍而重之的感觉,陶知继续向前走,赵景深就背着包赶上来:“你肯让我提包了?”

“你想就提着吧。”

下山之后有一段开阔的马路,步行三百多米就是公交站,赵景深亦步亦趋跟着陶知,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状态,两人等了一会儿坐上公交车,陶知挨着窗户,说:“我还没问过你,当时你家不住桃源中路吧?”

赵景深摇摇头:“不住,我在那儿定了个酒店。”

“乱花钱。”陶知很不赞同,朝窗外看了一眼,又问道:“骗人也要费功夫吧,天天想着怎么给我挖坑。”

赵景深沉默,他怕说多了惹陶知不高兴,陶知却再问:“如果你是我,发现被人骗得这么惨,会怎么样?”

赵景深眨眨眼,说:“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虽然陶知面上无语,心里却比刚才轻松多了,他低着头看看,自己的包还在赵景深怀里抱着,像抱了个小孩子,他不再说话,感受着风从窗口吹进来,像一匹绸缎一样拂在眼睛上,很柔和。

八站之后,陶知准备下车,赵景深本应该再坐两站,但也跟着陶知一起下来了,两个人站在路边之后,陶知说:“你下早了。”

“我送你到家,然后打车回去。”

“又浪费钱,你那点工资还不如我,就只会浪费钱。”

赵景深不说话。

走到小区门口,陶知买了点苹果和面条,又去旁边驿站取了一件快递,到了楼下,他没有说话,赵景深踌躇着还是跟了上来,上了楼梯,陶知拿出钥匙开门,才对赵景深说:“你不走吗?”

“你没让我走。”

“那我现在让你走呢?”

陶知已经打开门了,也不进去,就这么定神看着赵景深,赵景深怀里抱着包,另一只手上提着那袋苹果,样子显得有些局促,他说:“那我就走。”

陶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拉开门走进屋内,没有关门,换了鞋之后赵景深才探进来半个身子,有点不确定,道:“那我把你的包放在门口了。”

陶知脱了外套,朝他看一眼,说:“进来吧。”

赵景深呆了几秒才进来,将陶知的包放在门口沙发上,提着的苹果却不知道要放在哪儿,陶知指指茶几:“放那,去洗两个垫一下肚子,等等中午我做汤面。”

他走出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回过头一看赵景深还愣在那里看他呢,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大声说话:“我自己也会洗苹果,但是我现在想让你洗,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给我洗几个苹果当道歉, 总行吧?”

赵景深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但很难形容那到底是喜悦还是惊讶,他将苹果从右手换到左手,左手换到右手,又蹬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走到陶知面前,想伸手抱,又不敢动,神情罕见地露出一点滑稽,陶知就想发笑,他接了他手中的苹果,说:“机会只有一次,我也想了很久,因为我觉得你现在也没什么能骗我的了。”

对陶知这样谨慎胆小的人来说,每迈出一步路都是一种赌博,所以这个机会不仅仅是给赵景深,亦是给他自己,他渴望爱情,期盼有人永远相伴,如果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赵景深呢?

只要他不再像五年前那样懦弱,他就能够在这段感情里掌握主动权,他不会再一味妥协退让,也不会将赵景深奉为唯一,他迷恋他爱他但并不再非他不可——这样想,他就觉得他能够给出这次机会。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

陶知摆摆手,阻止了赵景深的问话,他将苹果袋子放在茶几上,埋着头说了一句话:“我也想有人爱我,就是这么简单。”

赵景深从后面抓住了陶知的手,先是手腕,然后将手指伸入他的指缝中,逐渐抓得越来越紧,陶知就反握住他的手,说:“以后小心点,摔成这样。”

赵景深一下将额头抵在陶知的后颈上,另一只手臂则圈住了陶知的肩膀,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但他心中翻涌的情绪已经传递给了陶知,就像小时候一样,陶知抚摸着他的手,说:“没事,等会儿做好吃的给你吃。”

他们应该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往后都要是好日子。

不过午饭是赵景深做的,他的厨艺长进不少,吃完他又自告奋勇去洗碗,陶知不肯,怕他手上伤口恢复不好,自己洗完才去睡了一会儿,睡之前赵景深在写什么报告,醒来时赵景深已经睁着一双大眼睛在他旁边盯着看了,他吓一跳,问:“你看什么?”

“看你。”

陶知脸红了,转身拿着手机看时间:“别肉麻了,我都被你吓清醒了。”

赵景深就从他的身后抱着他,腿抬在他的腿上,说:“我想抱你,怕吵醒你。”

陶知放下手机眯着眼睛,也没想什么,只是安静感受着腰上的臂膀,他想到那些伤疤,就用自己的手摸上去,一点一点描画着,然后问:“摔了也不告诉我,以你的德行,没给我来场苦肉计很不合理。”

赵景深就用小腿蹭陶知的脚腕:“想过,但觉得我不能再打扰你了,有时候真的会想你是不是离开我会更好。”

“你长大了。”陶知说,他将赵景深的手臂抱在怀里,低哑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怜惜:“但还是不长大比较好,小时候受了痛还知道跑,现在偏要当个傻子,不怕疼吗?”

陶知其实心疼的要死,第一次见到这些伤口的时候真恨不得揪着赵景深耳朵骂他一顿,然后再带他好好去医院买点药养起来,但那时候憋着一肚子话不能说,心里是很难受的,现在说开了,能正大光明心疼他,竟有一种从黑户转成公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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