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二楼的那些人呢？也是被你关在更衣室里的？”

第332章 神识

“他们……”罗威面目痛苦地抱住了胳肢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搬材料放火！他们居然不让我放火！”

“那他们就去死吧！”

“哈哈哈他们是为了我！都是他们自愿的！为了我哈哈哈哈！”……

罗威的话越说越离谱，逻辑越来越歪，似乎脑子已经不大清醒。

陈泽趁机又问了几个细枝末节的问题，赶在罗威彻底疯狂前摸清了底。

事到如今，陈泽逐渐将整件事情都搞明白了。

顶尖科学家罗威意外激活了黑卵，然后用麻醉气体偷袭放倒了其他研究员，再违反程序杀光饲养动物放血帮助未知生物彻底苏醒。

这时的罗威似乎尚且有些理智，并没有伤害无辜同事。

这之后，罗威更进一步被影响，来到事故现场的大楼十二层，让寄生物啃掉了黄纸，真正壮大起来。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被寄生的罗威遇到了陈泽，在寄生物的示警和他本身被放大的欲望驱使下谋划事故。

再然后便是利用主任权限连蒙带骗，等陈泽离开后立马就拉掉电闸，开启信号屏蔽器，倾倒化学物品，制造爆炸和连环事故来掩盖黄纸被啃食的真相，以及趁机盗走那个石臼。

由于石臼取出需要执行程序，罗威只得在现场苦等，等拿到石臼后再将木碗替换进去，这个时候陈泽也已经来到了十二层寻找石臼。

而身上揣着其余黑卵的陈泽立马就被反向察觉，罗威便揣上石臼找了个角落佯装昏倒，等到前来搜救的医务人员抬出后再伺机逃跑。

显然，光凭那不知来历的寄生物本身绝不可能完成这一系列布置，所以罗威本身肯定不像他说的那样无辜。

甚至究竟谁为主导都不一定，毕竟从目前看来，陈泽只看到了这寄生物影响人心智，放大欲望情感的一面，并没有显现出独立自主的高智慧。

只有罗威单方面在诉苦自己是如何如何被影响，被操控。

而且这一套叙述看似天衣无缝，却还有着一些小小的缺憾。

“你就非得急着放火？不能偷偷躲起来或者跑掉？”陈泽紧紧盯着罗威，只觉面前好像是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我也没办法的。”罗威还是坚持把自己摘出去，

“食物只有一份，它告诉我杀人可以帮它的同胞续命，它一直催我，我只能这么做。都是它逼我的，都是它逼我的……”

“同胞，就这个东西？”陈泽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从凌思枫身上揪下来的未知生物。

此时它的形态已经趋于稳定，就像是一堆融化到一半的牛乳雪糕，却因为加了超量的卡拉胶而难以彻底化为液体。

“这黄纸不是还有剩吗？难不成它还挑食？”陈泽见罗威默认便又挑起了刺。

“废料而已。”罗威毫不在意道，“就跟吃剩的骨头一样，一点用没有。”

陈泽点点头，又想通了不少细枝末节。

罗威拿到的黑卵有两枚，破壳而出后其中一只吞吃了黄纸得以壮大，另一只恐怕因为食物不足而岌岌可危，便驱使罗威制造出这起惨案。

难怪陈泽当时对环境元炁的感知相当古怪，还被误导到了九楼去。

除了这些诡异生物的屏蔽遮掩之能外，恐怕还有事故现场人体元炁流逝，甚至被吸取的干扰。

须知人为万物之长，天地真精，构成人体本源的先天一炁也有别于其他生物。

这点陈泽早有察觉，但他一直在尽力避免走上杀人大魔王的道路。

而之所以手头这只寄生物没能彻底控制凌思枫，以及种种古怪表现，也许就是因为它缺少黄纸而没有发育完全。

恐怕黑卵碎片分处两地也有食物不足的因素影响，说不定它们并非同时破壳而出。

当然，大部分还都是猜想，关于这些寄生物的信息还有太多未知。

“你为什么要帮它？”陈泽突然斜睨抬眼，盯死罗威。

罗威的话语里出现了明显的前后矛盾，一会儿说是寄生物怕火，一会儿又说是为了收割生命才放的火。

这让陈泽逐渐怀疑起罗威刚刚的转变都是在演戏。

“我说了！”罗威似乎相当崩溃，

“都是它逼我的！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啊！”

“你放屁！”陈泽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它还能逼你断电断网？逼你打麻醉，逼你放火坐地铁？它这么聪明什么都懂？”

罗威一噎，正要说出口的辩解之词通通堵在喉头处，出不来也咽不回去。

“我……我……我，我怎么。”罗威慢慢低下了头，表情堪称惊悚地啜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到底为什么？”陈泽的眼神愈发锐利，

“它能帮你什么？它用什么条件和你交换？”

“它能，它能……”罗威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陈泽迈动脚步缓缓靠近，逐渐听清了罗威在说什么。

“它能帮我找到我一直想要的，我一直想要的，那个……那个……”罗威满脸绝望地往后退缩，如临深渊。

“那个什么？”陈泽又靠近了两步。

“那个，就那个……就是那个……啊——”

上一秒还在无力退缩的罗威完全没有先兆动作，突然就保持着原有姿势，不遵循任何生理运动学地位移前扑上来，同时张开了真正意义上的血盆大口。

脸颊两侧的皮肤通通撕裂，咧到了耳朵根，里面血糊哗啦地散发着腥臭味。

咚！

罗威的偷袭速度很快，但依旧跟撞墙似的被突兀截住。

他的血盆大口重重砸在半圆形的元炁罩上，这下算是彻底看不出人形。

然而下一秒，一道白影从罗威的下身某处突兀蹿出，直扑陈泽命门！

啪！

早有防备的陈泽一巴掌把来袭的白影贯在大腿上，又跟手打牛丸似的接了一顿捶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直到这玩意儿终于半死不活，陈泽才堪堪移开手掌。

实话实说，刚刚被偷袭时他还真没发觉，甚至连危险预警都没有提示。

完全是凭借视觉和反应力做出应对举措的。

难怪之前凌思枫不知在什么地方被寄生了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些生物简直把反侦察技能树给点满了。

“嗬嗬……嗬嗬嗬嗬……”

陈泽循声望去，却见那不成人形的罗威居然还能动弹！

“我的……都是我的……”这滩勉强可以称之为生物的有机物聚合体正在迅速崩溃，场面极其之下饭。

唯一尚且完好的就是那被石臼倒扣住的头颅，也被自行转动的石臼一点点碾磨，血沫四溅。

这石臼怎么还能自己转的？

寄生物不是都出来了吗？

陈泽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滩“雪糕”，有些不解。

飒~

网纱状的幽蓝元炁拢出，罩住罗威，陈泽试图抢救一下。

毕竟罗威是亲手“唤醒”黑卵的人，也许留下来还能有点用。

不过陈泽的努力最终徒劳无功，罗威面朝仙岳山深处爬了几步，最后抬起上肢指向前方，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却终究是无力洒落。

啪嗒，啪嗒……

这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罗威完全化掉了。

这也让陈泽得以彻底掌控原地的……残留物，无论是从元炁感知还是视觉上都没有见到疑似的寄生物。

罗威，这个人彻彻底底地落幕了。

砰，陈泽打了个响指，汹涌的烈焰在原地燃起，最后将残余痕迹给烧了个精光。

烈火之中，最后只余那个灰扑扑的石臼岿然不动，没有丝毫损伤。

它依旧沉默不言，好像只是个任人支配的工具。

抓起石臼略作掂量，陈泽默默思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