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232)

“留在这儿。”武独答道,“那厮正与牧相、内阁官员议事,元人想签合约。皇宫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稍后办完事了我来带你回家。”

段岭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问:“你会跳胡旋舞吗?”

“胡旋舞?不会。”武独一怔答道。

“那你怎么学的剑法……”段岭哭笑不得,武独想了想,便与他解释,段岭方知原来从前白虎堂始创者不仅夺回了剑,还把对方门派洗劫一空,顺道着将武功秘籍也抢了回来,里头便有胡旋剑术的记载。

而多年以来,白虎堂始终提防着榆林剑派再回来寻仇,便将心法与剑谱存在堂中。

“你还认真学了?”段岭惊讶道。

“自然。”武独心神不定,不时瞥向走廊尽头,又看看段岭的脸,答道,“白虎堂的职责是守护天子,多少都要学一些。必须警告哈丹巴|特尔,不得在江州寻衅,他一知道有人能制他功夫,定不会太嚣张了,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何事,毕竟这次元使前来,谈的是边疆之事。”

段岭方知先前武独出面挑衅哈丹巴|特尔并非一时意气,而是引对方出手,这么一来,两人便互知底细,哈丹巴|特尔哪怕有什么计划,也须得顾忌武独,不敢贸然行动。

“刚才你那步法很像。”段岭解释道,并拉着武独起身,错步,出左脚,身体一侧,教他跳胡旋舞。

武独笑了起来,横竖在等被宣进殿,便也跟着段岭以相反方向一侧身,绕到左,又绕到右,学着段岭跳胡旋舞,武独一身锦袍十分潇洒,段岭的动作却非常标准,踏步时还有节奏感,哼着赫连博教他的歌,两人就在走廊里跳起胡旋舞来。

雪花纷飞,武独突然意识到了有人靠近,忙停下脚步,段岭却避之不及,循着武独眼光望去,见李衍秋正从回廊尽头朝二人走来。

天色昏暗,郎俊侠一身白袍,掠过长街瓦瓴,跟随元人的车队来到哈丹巴|特尔的馆驿外,翻身进了后院,推开窗门,进了书房,顺手将窗台上自己沾着雪水的脚印一抹,倒挂金钩上了房梁,再躬身蛰伏。

哈丹巴|特尔带着众人进来,留下那莽汉阿木古,令其余人退了出去。

两人压低了声音,所用却并非元语、汉语,而是第三国花剌子模的语言。

郎俊侠单膝跪在木梁上,闭着双眼,屏息偷听。

“拿不到他的手书,便无从辨认字迹。”哈丹巴|特尔取出两份发黄的试卷纸,朝阿木古说,“有什么办法,能偷到他的字?”

阿木古说:“世子吩咐,这太子定会批阅奏折,留下笔迹,不如从内阁里找机会,偷一份出来。”

“寥寥几字,不足为证。”哈丹巴|特尔点亮了灯,郎俊侠借着灯光望去,顿时心惊。

那两份发黄的试卷,是段岭与蔡闫昔时在辟雍馆中的答卷,一份落款处盖着段岭的章,另一份则盖着蔡闫的私章。

☆、第98章 见面

“我怎么看信上行文,与这卷子有相似之处?”哈丹巴特|尔说道。

阿木古说:“南陈太子幼年时由乌洛侯穆带大,在他那儿学到一些读书写字的本领,字迹相似,理所当然。”

“将这两份卷子呈于他们的皇帝,如何?”哈丹巴特|尔说。

“不妥。”阿木古说,“毕竟我们要找的是那个叫‘段岭’的,提前揭穿‘蔡闫’身份,对我们并无好处。”

“等了足足三个月,才见着李衍秋一面。”哈丹巴特|尔又说,“再见一面,岂不是又要等三个月?等到什么时候?”

“还得从牧旷达身上下功夫。”阿木古收起卷子,说,“再想办法,勿要心急。”

两人说着话,又走了出去,郎俊侠翩然落地,翻出窗外消失。

皇宫中,段岭已避而不及,设想过千百次与李衍秋见面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与他碰上。

李衍秋停在了武独与段岭面前,先看段岭,再看武独,意思是“这是谁”。

段岭怔怔看着李衍秋,李衍秋和李渐鸿两兄弟长得很像,相似的眉毛、相似的鼻梁、相似的唇,甚至连身材也几乎相当,就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最大的区别是气势,李衍秋是内敛的、虚弱的,有股不太|安全的气场,又像对什么都抱着一股疑心。

李衍秋看着段岭,那一段时间,对于段岭来说仿佛很漫长。

武独紧张得呼吸都窒住了,命运仿佛就在这一刻,于他们身前风起云涌,每一个细节也许都将掀起大陈来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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