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251)

费总被自己的长发糊了一脸,说话就得吃头发,只好闭嘴。

骆闻舟干这事是个熟练工,不到五分钟,就简单快捷地打理完了费总金贵的头,他不甚温柔地在上面抓了一把,要去拧床头灯:“这回可以了,睡吧。”

费渡眼疾手快地伸出仅剩的自由手,拽住了骆闻舟:“师兄我错了,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乱来。”

骆闻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客厅里的电视正在回放小品,一句应景的台词正好顺着门缝飘了进来:“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费渡:“……”

骆闻舟:“……”

两个人就着诡异的情境与诡异的背景音面面相觑片刻,终于觉出此情此景的逗乐之处,同时笑了起来。

费渡哭笑不得地往枕头上一躺——枕头非常软,带着一股有点甜的味道。

不知是骆闻舟在上面洒了什么助眠的东西,还是费渡自己折腾累了,他刚一碰到枕头,眼皮就有合上的趋势。他对着床头灯柔和的光下抬起一只自由的手,半遮住眼,含含糊糊地说:“那你到底让我来你家干嘛?”

骆闻舟沉默地在他床边坐了一会:“我想照顾你,不行吗?”

费渡一顿,已经快闭上的眼又无声无息地睁开了:“你不是都照顾了俩月吗?”

骆闻舟转过身,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头看着他:“你以为我照顾你,就是因为你给我挡了个炸弹吗?”

不等费渡回话,他就隔着被子在费渡身上掴了一巴掌:“混蛋吧你。”

费渡轻轻一动,床头上的手铐就“哗啦”一声,他顶着一头被骆闻舟吹得蓬松柔软的乱发,无奈地看了一眼骆闻舟,也不知道谁是混蛋。

骆闻舟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去抓郑凯风那天,你在车上想问我的‘私人问题’是什么?”

费渡想了一会,把手掌往下一盖,直接挡住眼睛:“忘在医院里了,要不我再重新想一个吧。比如……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当时想问的不是这个。”骆闻舟肯定地说,然后就在费渡以为他准备把这个问题绕过去的时候,骆闻舟居然一本正经地作出了回答。

他说:“我喜欢正面能看清脸的——这种试一下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太没价值了,费总,你做生意的时候也这么缺心眼吗,你家居然还没倒闭?我再给你一次交易的机会怎么样?”

骆队强买强卖,费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温暖的床头灯下沉默了一会,他说:“许文超……就是那个绑架谋杀小孩的,他抛尸的地点属于‘光耀基金’旗下一家项目公司,因为一些手续办不下来,项目一直拖延,那片地也成了撂荒的安全的坟场——这个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吧,这个项目的项目书曾经送到过费承宇手里,想让他注资,费承宇没干,理由是‘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

费承宇就是费渡的父亲,他们家整个集团的奠基人。

“没有成熟的盈利模式”这话听起来毫无异常,骆闻舟却从费渡的语气里听出了某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直起腰来:“你爸和光耀基金也有联系?”

“曾经是很密切的合作伙伴,”费渡伸了两根手指,示意他这算第二个问题,“我接管公司后查到的,他以前还给光耀旗下的一支公益基金捐过很多款,早期公司管理不规范,账目很难查,但是通过那点留下来的资料来看,这个光耀基金历史悠久,和他们合作的所有项目几乎没有赚钱的——”

骆闻舟眼角一跳。

“我了解费承宇这个人,非常贪婪,而且精明、冷酷,”费渡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好像卡在他喉咙里,吐出来十分沉重,“当时有些项目的投资名目一看就很荒谬,一看就是必输的,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吃药,这我真的不相信。”

骆闻舟沉默地思量了片刻:“还有吗?”

“没了,”费渡一耸肩,“你以为一个‘少爷’,在他留下的这个错综复杂的集团里混很容易?我光是想查阅公司的核心加密文件就花了将近两年。”

明里暗里做掉了足有一个加强连的绊脚石。

费渡把最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装做兴致勃勃的样子,靠着床头半坐了起来:“该我问你了。你……”

骆闻舟一伸手抵住他的嘴唇:“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别再浪费机会了,实在想不起来,我可以把那天我们在车上说的话复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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