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山反倒镇定了,这荒谬的谎言早该有个了解,他平静地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一字一字说:“他是死了,我一直骗你。”
“为什么?”
“你知道,因为我爱你。”不止一次想说出实情,怕你承受不了;明知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全是打水漂,依然毫不吝啬让你挥霍;我爱你,不管这爱有多扭曲,你知道,我爱的很辛苦。
砰——
闷重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孩子们被惊醒了,惊惧地爬下床跑出来,看到他们的爸爸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半边脸都是鲜血。
武甲手抖得太厉害,加之后座力一震,子弹偏差,只蹭过杜佑山的耳廓。他抹开蒙蔽了双眼的泪水,往前一步,这一回瞄准杜佑山的心脏。
闻声赶出来的桂奶奶被这架势吓得面如土色,拖住两个小祖宗哭道:“乖孩子,危险!别过去!”
杜寅挣开,蹬蹬蹬跑向爸爸,小手捂着杜佑山的血口,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爸爸,你流血了……武叔叔,叔叔,不要……”
杜卯抱着武甲的腿,眼泪汪汪地嗫嚅:“武叔叔,爸爸又欺负你了?他是大坏蛋,要不你打他一顿吧?我帮你打,但是不要杀他……”
小孩的哭声扰乱心智,武甲咬紧嘴唇,泪水模糊了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人,八年的相依为命,何况还有近期新婚般的恩爱,杜佑山给了他一个家,离开杜佑山,他不知何去何从——情难抑,恨难平!
他抛下枪,转身的同时摘下戒指,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开,“我们到此结束。”
铃声在半夜响起,段杀打开灯,从制服中找出手机接通:“喂……”
“喂,段杀,我是武甲。”
段杀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恍惚感到陌生,他曾经以为武甲已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有点不可思议,还有点惶恐不安,他又问:“喂?”
“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等以后我找个新工作,有了钱就还你……”武甲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和杜佑山闹崩了,身无分文,在马路上流浪到大半夜,实在无处可去。
段杀没有多想,麻利地起身穿上衣服,“你在哪?我去找你。”
柏为屿半睡半醒,蒙头蒙脑地揉揉眼睛,问:“什么事?”
“我一个同事,从外地来……钱包被偷了,我……我借他点钱,顺便帮他找个招待所。”段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顿了顿,煞那间手脚冰凉——他真不想去见武甲!他对害怕这种情绪感到很陌生!怕什么?却不得而知。
柏为屿打个哈欠:“你同事?警察也会被偷?蠢才。”
段杀俯在他身上,贴近他的脸吻了又吻,似乎是为自己增添勇气,昏头昏脑地给自己催眠:我的爱人是柏为屿,我爱他!我爱他!
“行了,鼻涕虫,快去吧,别粘!”柏为屿搡开他,团成一团继续睡,从被窝里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叮嘱:“说不定有雨,你记得带伞。”没有任何怀疑,这段日子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蜜月期,他沉迷在蜜里调油的爱情中不可自拔,自然无条件信赖段杀。他一度那么那么相信,他们是如何如何的相爱,谁都分不开他们,可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第156章 金屋藏娇
“喂,你这个月工资发了没?”段和打完电话,满脸郁结地盯着夏威。
夏威眨巴眨巴眼,把脑袋埋进一堆破铜烂铁里。
段和拎着他的头上的毛,“问你啊!”
“发了。”那语调不情不愿的。
“钱呢?”
夏威指指身边一堆破铁,“买这个了。”
“这是什么?”段和抓狂:“你不是说这是在垃圾堆里捡的吗?”
夏威唾弃道:“开玩笑,这是发动机唉,你去给我捡个看看!”
段和拳头痒痒的:“你给我买发动机回来干什么?”
夏威举起一扇巨大的工业风扇叶片,俩黑眼睛滴溜溜怯生生地望着他,“人家想组装个小型直升机。”
“越不管你,你就越放肆!”段和抢过那叶片拍在他的脸上,“直升机?我让你做梦!”
夏威自知理亏,捂着脸低眉顺眼地不顶嘴。
段和气得团团转,“怎么办?我刚答应把手头的钱都借我哥,你的工资又花掉了,我们喝西北风去?”
“他一人工资顶我们俩,干嘛还要向你借钱?”夏威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