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13)

“哦……”

他们顺着一条溪顺流而下,终于从密林中穿出来走到山脚一个开阔的地方。

“哎,你看,有房子耶。”绍均很惊喜的窜过去。

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守林员留下的木屋,用巨大的整只原木建造的,所以虽然外表已经被风吹日晒的不成样子,但结构仍是坚固的。

“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一觉吧,好不好?”绍均的眼睛发亮,有满满的祈求:“反正我们的定位仪也坏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怎么走的。”

“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或者更早一点,他变得不会拒绝来自绍均的要求,然后慢慢的成了习惯。

在野外能有个遮挡的地方已经很难得,更何况是一张床,无论它生得如何简陋都是舒适的,祁剑很快就听到绍均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月光从残破的窗子里漫进来,他睁开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的那一角天幕,有明润的月亮和星子,淡淡的银辉将夜空染成黛色。

当太阳还未投下它第一缕晨曦,林鸟离巢时的喧嚣已经把他吵醒,而绍均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专心致志的在研究着手上的全球定位仪。

“看来,我们要分开走了。”绍均有些无奈的一挑眉。

“哦?”

“搜救队离开我们已经只有五公里了。”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已经把它修好了啊,不过它现在只能接收,并不会传出讯号,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那绕开就好了。”

“啊?”绍均惊讶抬起头。

“绕开他们,不要让他们找到。”

绍均展颜而笑,笑容柔和而满足:“这样不太好。”

“哦?”

“如果在应该的时间内找不到的话,就会出动卫星,卫星图会曝露我们的行踪。”绍均扁一扁嘴,将所有的物品收进背包里:“好吧,我向北走,你向南,我会同他们先会合,再告诉他们我在路上发现有另一个人走过的痕迹,然后,我们就可以来找你了。”

“这么麻烦?”祁剑皱起眉。

“没有办法,这世界有太多规则,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已。”绍均拍一拍他的肩,明朗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那个,我将来要做总督。”背上背包一起出门的时候,祁剑忽然极认真的对绍均说出这样一句话。

“哈!好大的志向!为什么?”

“因为假如我足够强,假如我当了总督,你就可以只做你想做的事。”祁剑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而且他从来都不会开玩笑,于是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像誓言。

绍均愣了很久,像是没有听懂,然后低下头,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我前几天看书看到三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必辱。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每一次当徐绍均开始认真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会变得很柔软,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悲观的,所以总是快乐的笑着,因为知道悲伤不起。

祁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无奈脑中一片茫然,于是又很老实的回答他:不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鄙视你的,因为连我也不知道!”绍均微笑起来,那笑容模糊在晨光里,有淡淡的暖煦。

国会议长的失踪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事,专案组很快就被派进了提帝亚,可是当然的没有找到一丝线索。他的提帝亚怎么可能出卖主人,他和他的提帝亚。

这桩无头公案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祁剑则因为监管不力的罪名被降一级,然而无所谓,他的军衔本来就已经太高,做一名舰队队长,少将都已经足够。

苏彦仁做为明都的贴身秘书也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不过几年的光景,他已经成熟许多,又或者他从来都是精明的,只是浮华外露。

“你要继续吗?”在某个无人注意的时刻他小声的问。

“继续什么?”祁剑的眼睛透彻的可怕。

苏彦仁了然一笑:“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们呢,你们两个,都很喜欢,好可惜。”

可惜什么,而又继续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继续?

报复吗?有什么意义?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而每个人都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唯一无可忍受的是时间,漫长得像一种折磨,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有想过是这样艰难的一项任务,只是习惯性的答应了,然后习惯性的遵守承诺。莫菲斯,你还真是该死的遥远,连光都要走过56个漫长的年头才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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