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14)

完美而精密的生活,像时间一样的精确,祁剑已经成为帝国军人的典范,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哀悼,哀悼曾经已经死去的,以及将要死去的。

然而再漫长的光阴也会走到尽头,虽然事隔经年,但那毕竟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胜利,各个点的探测器都已经安排就序,国会大厦前竖起了高大的倒记时钟,人类像迎接一场庆典一样迎接着这道流光的降临,那道终结了一场旷世大战的胜利之光。

建在月球上的观测台里各界名流云集,政要,军官,还有帝国经济的支柱们,苏彦仁热络在这样的人群中穿梭往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生活,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如果要让他像那块铁板那样过日子,说不定早就疯掉。

但是今天,他怎么没有出现?苏彦仁不动声色的站在高处,他从宴会名单里看到了祁剑的名字,虽然看到的时候小吃了一惊,后来想想倒也正常,那是徐绍均焚身而成的光,他怎么会不第一时间赶来迎接。

可是现在,人呢?

“长官,时间快到了。”

苏彦仁醒过神来,又堆上满脸的笑容:“女士们,先生们,万众期待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再几分钟,那道光,会落到我们每个人的眼睛里……”

彦仁一面说着,眼睛不自觉转向了另一边,在半球形的透明防护罩以外的一幢高高的塔楼,再过几分钟,第一束光芒会落到塔楼顶上的胜利之剑上,然后无尽的弧光礼花会同时在月表燃起,形成在地球上也可以清楚看到的图案,这是苏彦仁精心安排的最高潮。

各色的光芒在塔楼上流动不定,塔楼顶端的防护罩缓缓的的打开,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

但,

苏彦仁忽然张口结舌,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出什么事了?”

“他是谁?”

台下已经乱成一团。

那九层的高台上,那柄剑的旁边,站了一道同样挺直的身影,铅灰色。

“长官?怎么办?”

彦仁的眼睛渐渐润湿,他的脸总是带着三分笑意,如今却是真的笑容:“随他去,我们这些人里,原本也只有他可以站在那里。”

礼花如约的燃起,满天是蓝色与黄色的弧光,映在每个人的眼里,将黑色割得支离破碎。

苏彦仁安静的从人前消失,泪流满面。

“祁剑,一直都想要问你一个开不了口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愿意活着?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原来你不过是等着想见他最后一面

尾声

祁剑一直都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一开始是单纯的想要变强,后来遇到了绍均之后这个目标依然没有改变,只是理由更充分了:为了让绍均可以随心所欲。

于是更坚定。

只可惜那是一个太难去保护的人,最尖锐的剑,需要怎样的剑鞘才能让他可以安然,祁剑一路冲杀,战斗了太久,胜利成为存在的意义,却渐渐模糊了最初的誓言。

站在漆黑的半球形空间,抚摸着那柄所谓的胜利之剑,再等一下,当防护罩打开,冰冷的宇宙就要与他亲密接触,绝对零度,真空。

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有一丝丝的紧张与期待。

在很久很久以前,阿拉斯加星空下的木屋里,他也曾同样的紧张过,口干舌燥。

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失眠,月光如水,他听到窗外猫头鹰扑翅的声音,还有细碎的虫鸣,他最喜欢的绍均就睡在他的身边,呼吸深沉。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不着,直到数清了那方残窗里露出的所有星辰,他看到绍均侧向着他而睡,手掌仰放着,于是轻轻的伸出手去,用手指触着他的指尖,忽然就觉得疲惫,安然入梦。

后记:

这一次我想写在宏大背景下执着相望的两个人,他们掌握着关键却格格不入,他们是众人眼中的巅峰英雄,但他们不在乎。

再繁华富丽的背景都只是背景,人物带着些疏离感,他们疏离了周围的一切,却可以听到与自己相同频率的另一颗心跳。

最近很不喜欢太过纤细复杂的感情,有很多的误会,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泪流成河。

你爱不爱我

我爱不爱你

你为什么爱我

我拿什么爱你

这样的问题我深深厌倦。

于是想要尝试一些更平静却更郑重也更牢不可破的情感,比如说,伙伴,信仰,依赖,以及人生的方向。

我试图描绘这样的关系,他们心意相通,他们把彼此的人生当成自己的信仰,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爱情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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