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道(35)

江爷爷似乎知道我快走不动了,体贴地放慢脚步,顺便打开话匣子,跟我们讲起故事来: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乌村,我那老朋友便是乌村村长,他信上说,乌村出了点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流传出一个怪异故事,说乌村的中心处有座‘鬼’别墅。而此别墅正是我的老朋友,乌村村长家的宅子。但自五年前推掉旧砖瓦,在老地基上学着城里人建起水泥别墅后,还没来得及让镇民们羡慕上一天,就出事了。

村长来信说,他那新起的别墅每到深夜,房前屋后便会发出‘嚯……嚯……!”的声音,就像有谁躲在暗处磨牙,夜间还似有孤魂游荡、嚎叫。村长自建房以来,一家九口陆续死亡,且全都死于非命,连喝水都能呛死两个,现在,仅留下年逾七旬的老村长和长年在外地打工的孙子。

如今那‘鬼’别墅祖孙俩是都不敢再住了,在村口建了间小平房,平时就村长一个人,他孙子过年也难得回来一趟。其实,发生了这种事,村长也不想孙子回来,只是自己舍不得这个村,舍不得离开这里。

这次村长来信,是想着自己年月不多了,想趁着自己神智还清醒,搞清楚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好过不明不白的把这悬案带进棺材。”

真有鬼魅作祟,还是另有隐情?我们从城里飞机转火车,火车转汽车,汽车转牛车,牛车转十一路,历经千辛万苦,遭遇九九八十一难,为的倒不像是来祭祖,因为这个故事,我们的行动反倒更像是探索频道的现场直播。

翻过不知第几个山头,在太阳落山前,我们终于到了传说中的“鬼屋”。

江爷爷看着眼前荒芜的村庄,发出了世态凄凉的感慨,对着我和江红鲤长叹一声:“自从这里闹鬼的事情传开后,村里民们怕沾晦气,多半都走光了,这年头,农村人都比城里人有钱,卖了地,能在城里买好大的房子。还有谁会遵守千年前的约定,乌村世代村民世代为黑苗守墓的承诺。”

江爷爷的感慨固然让人心酸,但我们身上带的干粮早吃干净,一路上我们又没见着半个人家,更别说是什么卖人肉包子的黑店了,饿得我们一行人眼睛都绿了,一路过来,经过的地方连叶子都没了,等我们站在颓废‘鬼’别素门口时,估计那鬼都以为我们是它亲戚!

乌村坐落在苗家大坝山的脚下,与大坝山浓密的原始森林接壤的地方,而‘鬼’别墅就建在乌村的正中心。

村长家的‘鬼’别墅很大,如果不是真有闹鬼的传闻,这前看小溪,后看大山的风景,还真是个世外桃源。不过,由于近年内死了这么多人,心理上一直让我觉着别墅周围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来了!可把你们盼来了啊!快快快!进来坐……”应声迎出来的是江爷爷的朋友——老村长,75岁,“鬼”别墅的主人。他身上穿着苗人的彩衫,但彩衫上的颜色早已老旧斑驳,身体枯瘦如柴,脸上爬满皱纹,如同松树皮,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一丝血色。因腿上有严重风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小平房院子里残破的台阶上,还无精打采地躺着一只瘦骨嶙峋的大花猫,一群小虫正围着它嗡嗡骚扰。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说江兄弟啊!你一走那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有,这次要不是你主动跟我联系,我还以为你比我早走一步罗!”村长喃喃说着,领着我们到‘鬼’别墅的大门口。

老村长哆哆嗦嗦地伸出瘦如枯柴的双手,吱呀一声,久不开启的大门被打开,顿时,一股腐朽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窒息。该别墅共三层,每层房两间,由山里挖出的青石块和乌红砖瓦砌成,墙壁和屋顶瓦片因年久失修早已千疮百孔,见不找阳光的地方还长起了青苔。

屋内光线昏暗,空空如也,十分潮湿,地上还遍布发臭发酵的糯米粑粑,(苗人认为糯米能避邪),让人无法落脚;墙壁上贴满写有咒语的破旧黄纸……整间房子,阴森、恐怖气氛顿时让人背心发凉。虽然是夏天,但即使偶有一丝阳光射进来,反倒更增添屋内迫人的寒气。

对过去的事,村长脸上流露出强忍的悲痛,他像我们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村长原本有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似乎所有悲剧都是这么开始的),老伴、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外孙……然而,现在除了在外打工的孙子,这一大家子人都随着新房的落成,陆陆续续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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