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鱼和橄榄树(5)

自从某年--可能是他们前三届--大学生扩招以来,每年进入医学院本科的人数也节节攀升。尽管学校医院绞尽脑汁进行各种安排,平摊到每个学生头上的本科教育资源减少也是事实。最突出的表现就在于临床实习。在七年制学生扩招数目超过本科生的他们前两届,与七年制本科阶段的学生一起实习的五年制本科生,明显受到了严重冷遇。据某些师兄师姐所言,在七年制学生每届只有四十五人的时代,各种操作包括上手术台的机会,都是多到不想去做的,而如今在临床上,动辄两三百个七年制学生,带教医生的偏心也就显露出来了,通常在有各种穿刺机会的情况下,带教的主治或是教授都会优先照顾七年制的。

恐怕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教育部号称组织了本科生教学评估的专家评审团,将对本科临床上的教育质量进行一次评估。大概要在明年四月前对在临床的本科生进行一次检查。在上周五的考试结束以后,二系的辅导员为此集(一一)合即将进临床的他们这批学生开了一个短会,意即要他们进了临床后认真实习。原因是消息来得太晚,而上一届的五年制学生目前大多在考研假当中,要他们担此大任也太困难了,故而学校决定把临床技能这一部分的任务交给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包括内科的问病史、体格检查、写病历、三穿,外科的手术消毒、铺巾以及切开缝合。而重点会被培训的对象,也就是前四个月轮转内科或外科的学生。

不过,辅导员说这些话的时候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的,几乎没人仔细听。对于还有接近四个月还隔了一个春节那么遥远的事情,谁也没太在意。反正这种评估什么的时常都有,大多数时候,在还叫不出名字的时候就相安无事地结束了。

几乎就是趴在那儿睡过去的宋元则差不多完全没听见此事。甚至于辅导员念实习分组的时候他也没有印象。此后两天的狂欢也令他没想过要去注意楼道口公告栏上关于实习的通知,反正觉得到时候和室友一起去就行了。不过周一一早醒来刷完牙,洗完脸,还没来得及擦脸,就见室友们企图抛弃他先走,看看表才七点四十五,惊怪于同学们的勤快,宋元不由问道:“你们怎么去这么早?”

“早个屁,我们先转妇科,去四医院,都要迟到了还早。”张湘竹道来。

室友们即将出门,宋元叫道:“那等等我呀。”

三位同学集体回头凝望他,张湘竹抽了抽嘴角,说:“死痞子,你该不会连你实习内科都不知道吧?”

“操!”宋元呆滞半晌,反应过来自家学号和室友之间还夹了五六个女生,恐怕是被分到不同实习大组去了。操完后他冲到公告栏边时,便发现不知哪个傻(一一)逼图方便把那张实习安排表中饱私囊了。

宋元再度问候了一番国骂它婆婆,拖着露出冻得发硬的十个脚趾头的凉拖,走到对面的隔壁寝室猛敲门。

邓伟同学正是他们小班唯一一个学号比他还靠后的男生。他们应该是分在了一组的。

“伟--哥,伟哥~~操,伟哥!开门啊!”敲了十几下没人开门,只穿一件薄毛衣的宋痞子哆嗦地寻思着他该不是先去了吧。正打算踹门之时,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小班李磊,叼了根牙刷开了门,说:“叫魂呢?”

“邓伟走了?”

李磊及拉及拉地拖回阳台,口齿不清地说:“没走。”

宋元推门进去,只见邓伟的铺上卷着一个大蛋卷,露出几根黑乎乎的毛。宋元走到他床前揪住他头发,忽略了稍有不同的手感,然后把被子一抖,抖出了一坨缩成一团的□裸的生物。

咦?

那团被抖出的生物瑟缩了一下,从床上挣扎起来,睡眼朦胧地打捞着被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定向力稍微出了点差错,总是差了那么几公分没碰着边。

邓伟略微有点抽搐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你干啥呢?”宋元转头看,就见邓伟同学衣冠齐整地从阳台走进来。邓伟上前拍打了一下宋元在商周每回即将够到被子时都带有目的地略略回缩的手,喝道:“有你这样的吗?大冷天的!”

“哟,原来不是你啊。”宋元把被子丢回邓伟的床。

“他昨晚喝高了,爬不上去。”邓伟解释着。商周睡的是邓伟的上铺。

宋元看了看商周的上铺,都没铺褥子,还是草席。

商周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试图继续睡,邓伟拍了拍被子,叫道:“商周,起来!要点名了。”

半晌,被窝里出来含糊不清的一句“知道了”。

“你是不是内科?”宋元动了动僵硬的脚趾头,冲这僵硬的程度,温度大概是降了不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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