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29)

他不再说话,我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坐下。

“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问你你也不说。”我故意表现得有些不高兴,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无计可施,“但是江洛,你现在就是我弟,你身体不好,我根本没办法安心工作,你看爸妈,他们都慢慢好起来了,你为什么不行呢?”

他垂着眼,双手握成拳头搭在腿上。

我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努力笑着说:“你怕什么?怕你要是变回以前的样子我会爱上你?”

“啊?”他吃惊地看向我。

看着他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的样子我心下一沉,拍了拍他的背说:“不开玩笑了,跟我去挂号,估计排队也要排好久,再不赶快去今天可能就白来了。”

他终于听话了,站起来跟着我走。

听话地李江洛让我终于松了口气,他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他哪天就晕倒了。

做好检查,我们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出了结果。

医生给开了些中药,叮嘱一定要按时吃,还要搭配着食物调理。

食物调理的方法清单我朋友之前已经写好发给我了,江洛这种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应该慢慢会好起来。

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太阳西斜了,天气不错,冬天难得没有雾霾看得到天原本的颜色。

检查完我心里也踏实了,提着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不吭声的李江洛。

上了车,他还在发呆,我歪过身子给他系安全带,他又吓了一跳。

“你每天发呆都在想什么?”我随口问道。

他有些慌,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

我不再追问,惦记着等会儿路过商场要去买个煮药的锅。

“哥。”李江洛突然开口,声音非常小。

“怎么了?”

“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想到他是说这样的话,好心情顿时消去了一半。

“说什么呢?”我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健健康康的就好了,不然万一真有什么事,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烟:“我能抽根烟吗?”

自从柏林去世开始,我们俩的烟瘾都特别大,有时候一天一人一包都不够。

爸妈回来之后,我们都有意控制了一下,尽量不在他们面前抽烟,怕对他们身体不好。

平时我工作忙,一忙起来有时也没工夫抽烟,但李江洛不一样,他现在没事可做,整天只剩下照顾爸妈和胡思乱想。

之前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当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竟然看见他坐在阳台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摞起了小山。

“江洛。”我伸手拿过了他的烟,“我们戒烟吧。”

他愣在那里,看着我把烟丢到后座,半晌说:“好。”

柏林已经走了两个月,时间不长,我们却度日如年。

他带走的是我们的思念和李江洛的爱情,但我们还活着,并且必须好好活下去。

或许生活没办法再回到从前的轨迹,因为变故已经发生,我们每个人都被迫驶进了另一条路,那么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在新的起点上振作起来,那么多明天等着我们,柏林也一定看着我们。

煮中药是个技术活,当然这是对我来说。

我很会做西餐,当年上学的时候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每天都去西餐厅打工赚生活费。

我可以做一大桌牛排、意面、沙拉和甜点,也可以做简单的中式炒饭,就像之前给李江洛做过的那种一样。

但熬中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得不行。

我买了专门熬中药的砂锅,第一次的时候我亲自去熬,结果把中药给敖干了,只能全都倒掉。

我妈看着骂我浪费,从那之后,给江洛熬药就成了她的工作。

江洛总是特别不好意思,慌慌张张地跑到厨房来要自己做,每次都被我妈赶出去。

我在一边看着,有些欣慰,我们的日子终于好起来了。

眼看着要到圣诞节,如果是在国外,现在肯定已经大街小巷都是圣诞的氛围,不过在国内,这种气氛淡了很多。

我们家人对这个节日都非常默契地闭口不提,因为几个月前我们曾经跟柏林约好一起在温哥华过圣诞。

他不在了,这个约定成了我们心口的一道疤。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任务就是尽快把工作重心转移过来,我妈的任务就是调理江洛的身体,我爸,很会自娱自乐,在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很多花,把阳台变成了他的小花园。

两个月,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沉浸在柏林的离世中不能呼吸,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想要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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